宋悦意没想到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五月十五日,魏国使节突然上书,说是魏国欲娶睿嘉续弦的清王突然患病,急需睿嘉和亲冲喜,必须要赶在七月之前到魏国,两人好尽快完婚。
七月是人人忌讳的鬼月,若不赶在这之前,两国的和谈就免了。
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时间差不多只有一个月时间,从上京到魏国,路上人员繁冗,浩浩荡荡,八百里路程,岂非要日夜兼程?
金枝玉叶的公主是否受得了?
尽管似乎有些困难,为了大梁的颜面,众臣连夜商议之下,不敢耽搁,不能再择吉日,只能让钦天监择吉时,所有和亲使臣立即回家收拾一番,赶紧准备启程。
宋悦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赶制嫁衣,当宋显宗说起周朝晏只怕不能与她先完婚就要送睿嘉到大魏,眼泪不由自主就涌了出来。
路途遥远,千里迢迢,一去便是几月时间,身处异国,不知还有几多凶险。
宋显宗见她这模样,心里也生了无比悔意。
“媛媛,父亲知道你和齐王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是父亲当初瞎了眼,鬼迷了心窍,让你们走了很多弯路。否则你和王爷早已结成连理,也不至于到佳期渐近的时候又要分离。”
“可是事已至此,王爷如今身负重任,儿女私情和国家大义,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和亲的使团已经整装待发,王爷身为主使,不得擅离。你还是赶快随爹娘一起去送他一程。”
叶凤鸣也是心痛,给她抹着眼泪,“稍后在王爷面前,你可不能这样,我们得图个吉利,好不好?”
宋悦意重重点头,“母亲放心,我知道轻重。”
当下她让静兰和沁兰把她早为周朝晏准备好的衣袍靴子香囊拿出来,还有几包自制的清热花茶一并带上,便在宋显宗和叶凤鸣的陪同下一起赶往宫门。
果然,在铁甲森森的护卫中,宫人们环立左右,公主和亲的马车已垂下帘子,满头珠翠的林贵妃含泪站在马车旁,抓着那帘中的纤手,几度哽咽。
帝后并肩站在城楼。
众臣心情沉重地候在其后。
周朝晏一袭烟青色重锦锦袍,惯常的宽大式样,银黑色月牙绣边,端的是体态尊贵,无比威仪。
宋悦意远远就看到了他正在与同行使臣说话,立即穿过人群朝他奔去。
宋显宗和叶凤鸣带着随从赶紧给她前面开路。
周朝晏敏锐地感觉到了人群异动,回头一看,便见到了那飞奔而来的身影。
他心里一热,顾不得旁人的眼光,立即迎了上去。
当他张开双臂时,已被撞得满怀,他情不自禁拥紧,“悦儿,你怎么来了?”
他不是交待宋显宗不要惊动她么?难道他们不知道离愁最令人伤感?
这一天迟早要来,两人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与其当面离别,不若日日想念。
宋悦意抬起头,眼里已是水光盈盈,“只想见你,还要告诉你,早在江扈我们日日相处时,我就喜欢上了你。我后来躲你避你,是羞愧于对你生了非分之想,怕玷污了你对一个晚辈纯粹的感情。”
周朝晏没想到在这人声嘈杂的地方竟会听到她的告白,尽管已有亲卫护在周围隔开了一些人的视线,依然有红晕爬上了他脸,直至耳根。
宋悦意不待他说话,又喋喋不休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你回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周朝晏截住她,含笑轻叹,“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宋悦意正欲张嘴,他已一把捂住,嘴角的笑颜逐渐放大,“论说这些甜言蜜语,哪有让女孩子占上风的道理,应该换我来说。”
宋悦意这才知脸红,刚才确实太大胆了些。
顿时不好意思地四周瞄瞄,那些关注着他们这对佳偶的使臣立即憋着笑转过头去,当什么都没看见听见。
向来刻板的宋显宗也只是咳嗽着假装望向远处。
叶凤鸣只是抿嘴而笑。
周朝晏把宋悦意的头转过来,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道:“你难道还不相信你的相公?放心,我定会照顾好我自己。而且我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吱吱也给你留下了,万一京城里有什么变动,你就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要去。”
宋悦意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眼看吉时已到,使团已各就其位,宋悦意不敢再耽误时间,让留风把包袱交给旁边的司桐,随后不得不放开他,眼看他骑上高头大马,眼看他淹没在人群中,在阵阵炮竹声中,眼看着队伍浩浩荡荡远去……
回到宋府后,宋悦意只觉所有的一切似乎已变得冷冷清清,所有赶制备嫁的衣物似乎已没那么迫切。
就连满园的花草似乎也跟着失了颜色。
好在吱吱已被人送了来,小家伙倒是真通人性,似知她在为相思苦,各种打滚卖荫,不遗余力,倒让庭院里又多了几分欢乐。
只是和亲的队伍还没走几日,京城中就变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首先是户部已拿不出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