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响起一阵熟悉的轻笑,心脏狂跳不已。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隐隐感觉到皂角清香夹着滚烫的鼻息落到耳边,慢慢地将她内心所有的恐惧与不安抚平。
他轻轻啊了一声,似要解释什么。白夭夭却泪意汹涌,手足无措地挣脱他的桎梏,转过身来,捧着那张含笑的脸庞吻上去。
目光流动,斯文清俊的脸庞流露出吃惊之色,过后便缓缓闭上双眼,搂着白夭夭深深地回应着她的吻。
双唇相贴,鼻息热辣滚烫。她顿了顿,又迎上去啃咬他的下唇,毫不犹豫地长驱直入,同他纠缠。
他无声轻叹,将她压|在冰冷的墙上,热烈地回应。
绵长的吻一个接一个,直到天边一抹银白月色投入漆黑的巷子,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映得分外明晰,她才微微喘着松开他,葱白的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精致的眉宇,泪意越发汹涌。
“你……吓死我了。”美眸流转,氤氲着水汽的杏眸映出李莲花带着怜惜的深情神色,叫她几度要哭出声音来。
李莲花眉眼带着笑,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我听到林家庄传来巨响,担心你会遇险,便策马赶来。果然,我料想得不错,我的傻夭夭陷入了危险之中。”
还好没有来晚,这满城行尸走肉的药人,若把娇娇柔柔的她伤了,叫他如何是好?
这把温柔的嗓音一出,白夭夭彻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扁嘴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我……你……”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只知道方才铺天盖地的痛苦与自责,在见着李莲花的一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就是莫名的想哭,自己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落下,让她花了脸。
“别哭,有我在。”李莲花将她拥入怀中,疼惜地抚着她颤抖不止的瘦弱后背,低声细语。
白夭夭终究是将满腔的悲愤与委屈宣泄出来,像是捉住了救命浮木把李莲花抱得紧紧的,声音也由一开始的压抑变得越来越大声,一声声地把李莲花的心都哭碎。
“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她哽咽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仍倔强的说着孤身一人时的惧怕,“这条路很黑……还、还很长,我好像怎么都走不到尽头,怎么都走不出去……我脑海中全是年少时被人追杀的画面,还有族人被残忍虐杀的情景,真、真的害怕极了……”
李莲花认真听着,心脏像被利刃割得鲜血淋漓,又被无情碾碎般疼得窒息。他把哭得肝肠尽断的人儿搂得更紧了些,喉咙一阵发涩,“不怕不怕,路黑就点灯,路太长我便陪你慢慢走,总有尽头处。”
泪水肆意流淌,她哭得浑身颤抖,隐隐有些呼吸不畅。白夭夭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晕厥,“他杀了我的阿爹,害死了我的阿娘,还让整个白氏死于冰冷的雨夜……这样的人……我还救了他一命?我救了他!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
她把所有事情捋清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直以最大的善意护着一个恶魔。他还藏在最暗处,像头狰狞的猛兽伺机而动,阴狠得要摧毁她。
“夭夭,你听我说!你听我说,好不好?”
李莲花眼底闪过一抹痛色,温柔地将她乱动的脑袋按在自己颈窝间,轻轻抚摸着她后脖颈,极力安抚她,“这不是你错。他隐藏得太深,也很会伪装自己,他骗过了包括你我在内的所有人,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他,乃医者仁心,这不是错。”
他本想找个时日,将自己拜托斩荒调查出来的真相,一点点地慢慢地告诉她。谁曾想,林家庄是严述精心设计的局,引诱夭夭一步步地陷进去。或者,从他出现在莲花楼的一刻起,局就已经做起,目的就是彻底击垮夭夭的心防,好心甘情愿地成为为他续命的傀儡。
白夭夭摇摇头,始终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她哭得缓不过劲来,“我、我错了……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都值得救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他教会了她以善渡人、以善渡己,却未曾来得及告诉她,若被“善”所伤,该如何自处。李莲花想,或许李相夷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告诉她,因为在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看着她抽噎不止,胸中隐隐作痛。李莲花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至极,“救人乃青离医仙本能,何错之有?血海深仇犹不能忘,那便挽留染血,祭奠亡魂,放胆去做吧。”
白夭夭怔住,挂着晶莹泪珠的长睫微微颤动,神色困惑,音色茫然,“青离医仙的手是用来救人的。”
李莲花将人从怀里轻轻拉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与她四目相接,一字一句有力道:“当年李相夷一定没有告诉你,你为护自己而双手染血,无错。”
白夭夭心神激荡,犹豫了一下,随后将脸深埋进他怀中,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