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对,是这里。”
年轻人:“首,先生,是这儿没错。您先过来歇会儿。”
老人气喘吁吁地坐下,自嘲道:“老了老了,这才几步路,差点走不动。”他友善地和姜月搭话,“姑娘,你是青耀人?”
姜月点头:“对。”
“青耀是个好地方啊。”
姜月心里吐槽,鸟不拉屎的地方,没矿产没资源,夏天缺水冬天冷到零下一二十度,哪儿是什么好地方。偏远边陲。
睁着眼说瞎话。
但她脸上笑的灿烂:“您去青耀是探亲?”
老人神情微顿,乐呵呵笑道:“对,我女儿在这儿出差,我过来看看。”他上下打量姜月,笑道,“看姑娘气度不凡,是从哪里下乡来的?来几年了?”
姜月抿着嘴笑,这老爷子还挺会入说话的,不动声色夸她有书卷气,她笑道:“嗯,三四年,省城来的。”
“三四年可不短了。”他瞧着姜月的年纪,估算了一下,“高中生?”
姜月点头:“您女儿也是来这里插队的知青?”
“不是,当年插队的时候她还小,不够年纪。”
傅景泰瞧着这个女孩面善,想多说两句,打听一下青耀县的情况,这时候车来了。
他跟着姜月上了车,没让小年轻跟着,拿拐杖挡住车门:“你去找地方修车,修好了去县里找我。”
“先生你一个人不安全。”
傅景泰虎目一瞪:“有啥不安全的,赶紧去,早去早回。没车可不行,咱们还得找人呢,我去县城等你。”
姜月和这位友善的老爷子聊了一路,愈发觉得对方不像是普通人,友善,循循善诱,一小时的车程,对方就已经从周围乘客口中把青耀县了解完了。
青耀有多少个厂子,多少人口,平均收入多少,主要农作物是什么,一年有多少收成。哪个部队在这里驻军。
应该久居高位,对政管很敏锐。
乘客们聊兴大起,从前阵子国庆汇演的盛况,聊到最近哪个厂里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她隔壁的胖乎乎的女乘客是钢厂的职工,她兴致勃勃地讲他们厂子前阵子出了个家暴杀妻的杀人犯,害得他们厂里今年的先进没有了,年终少好几块钱的年终奖金。
听说那个杀人犯他妈摔了一跤瘫痪了,天天在家骂儿媳妇,跟人说是儿媳妇把她推倒摔坏的,嚷嚷着要让儿媳妇赔命,还要把孙女接回去伺候她。
胖女人呸了一口:“不要脸的老东西,自己儿子差点把人家姑娘打死了,这会儿自己瘫痪了,还想让好好的大闺女去伺候,怎么想的。”
姜月听着就像那极品一家子,乐呵呵地吃瓜,怪不得许久不听张老太有动静,原来是瘫痪了。
她笑道:“我听说她还有个大儿子。”
“顶什么用啊,人家不想被她拖累,早跟她分开了。听说她偏疼小儿子,因为小儿子杀人的事,连累大儿子也差点蹲监,大儿子跟她分家了。”
胖女人八卦道:“那大儿媳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趁着她瘫在床上不会动弹,把她攒了多年的家底儿全拿走了,就给老太太留了个老房子。”
“大儿子每天早上上班前去给老太太送一顿饭,晚上下班后去带着老太太上厕所。老太太半边身子不会动,吃,吃不上,喝,不敢喝,屎尿都要憋到晚上,实在憋不住就在床上解决。哎呀,可遭了老罪了。”
“听说那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出了名的爱干净,临到老了,自己的屎尿都解决不了。”有人唏嘘道。
胖女人不屑:“还不是自己作的,你是不知道,这老太在街坊四邻是出了名的难缠,磋磨儿媳妇,虐待孙女。都这样了,还跟人说要把自己孙女接回来伺候自己,要我说,这种自私自利的人,落到这副田地活该!”
“你这算什么,还有好玩的事儿呢。”
姜月听着车上从家长里短,聊到十一的节目,许多人都没见过那么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傩舞面具和袍子。
又从傩舞聊到最近县城里时兴的牛仔裤。
这个点坐车的都是细四五十朝上的中年人,她们眼光传统,觉得牛仔裤是男人穿的衣服,女孩子穿牛仔裤不像话。
完全不理解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像疯了一样去抢一条拖把似的牛仔裤。
“二十五一条,都够一家子过一个月了,真败家!”
“奸商奸商,要我说这样的人就应该抓起来,让他坑人。”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回去了,不如咱们年轻的时候,那会儿全国人民大生产,都是苦日子过来的,谁不是全心全意扑到生产建设上,哪儿有什么心思琢磨穿啥。”
傅景泰乐呵呵的:“那时候条件不允许,我还记得我年轻的时候,得了一件中山装,藏在柜子里日日拿出来看,根本不舍的穿。”
“可不,这老哥说的对,咱们那时候没有打扮的条件,现在条件好了,年轻人打扮打扮,也没啥。”
傅景泰思绪飘远了,他那时候做卧底,日日如履薄冰,那件衣服对他的意义非凡,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