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宋德辉没有回到屋里。离开包谷地,直接去了溪里。在溪坎上,一蔸桐油树下休息。风吹凉爽,他在岩板上躺下。下面有几个女人在洗衣。
上工的时候,在路上,宋德辉听到社员们在议论,他和冬菊吵架的事。现在,他心里隐隐地有了担忧:玉菡听到那些闲话,她会怎么想?若玉菡当面质问起来怎么办?又怎么回答她?溪里几个洗衣的在说着:
“支书和她婆娘又吵架了。”
“那婆娘太不讲理了,哪个男人遇到,哪个男人背时。”
“是女人的不是,还是男人的不对?”
“周老师是个好人。彭冬菊怎么把她男人和周老师扯到一起?”
“昨夜,我听到,彭冬菊在骂,‘她行,她强,你给她做男人去。’”
溪里呵呵地是一阵笑声。宋德辉一脸的不高兴,他坐起,摸着头。溪里的人在说:
“我看是他婆娘多心了,支书也不是那种人。”
“是的,是的,他婆娘也讨人嫌。不过,她骂的好明显,我们外人没看出什么名堂。”
“是啊,晓得他两口子在搞什么鬼?还提起离婚。他屋婆娘,要是离婚,哪个男人还敢要?”
宋德辉听到洗衣的人里有向忠会。溪里传来一阵笑声,宋德辉在抛着自己的头发,不敢接她们的话。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让她们住嘴。突然,从身边抓一把土,往坎下洒去。霎时,溪里有了“啊!啊!”地骇怕声,和“哎呀!”地被土洒着的叫声。宋德辉笑的躺下。
“哪个?”有人厉声喊道。
“什么鬼?”宋德辉听到向忠会在问。
“活鬼,”
宋德辉站起,对溪里看去说。女人们伸头朝溪坎上望着。见到是宋德辉,她们一阵哈哈大笑。向忠会站起说:
“你这个支书当得好,洒土弄鬼骇人。”
“有鬼,也骇不跑你们这些土包子。”
“那真的是见了鬼了。”
“你们见了鬼,我是见了活鬼。”
周发武出现在对面的小路上,宋德辉见了,唤了他。他与德辉招呼着,下到溪里,和溪里的人打招呼时,他见到一个个的笑容里有名堂,也回她们一笑,几步跳过溪,来到了德辉这里。两人坐在一起,德辉知道他也是为昨夜他和冬菊吵架的事来的,宋德辉把昨夜的经过告诉了他。
周玉菡知道宋德辉和妻子吵架的内容后,她没有找谁去对质,也没有在人前,将自己的清白作过解释,一切在那场是非过后平静了下来。
周玉菡去学校田坎边的稻谷长出了几茬。一批批新生进了学堂,长大的,去了公社读书。但是,玉菡时常会想起常古城,难道下放是终身下放?很多时候这样问自己。那些下放的人,他们也想回常古城吗?下放,只是换个地方,到哪里都是过日子。有时她又是这样安慰自己。这个夜晚,她拿着那串钥匙,在上面抚摸着,理着自己的心事
这平静的日子,在一夜之间被打破。寨上人在议论“运动,批斗,”这些话。
晚上,全大队开会,周玉菡和向忠会、刘伍伍几个坐在一起。会上,宋德辉在会上说话,传达从公社带来的会议内容。他的发言,嘴里冒出的奇怪言词,让玉菡在走回的路上,心里忐忑不安。
第二天,寨上屋前屋后贴上了许多的宣传。在红的白的纸上,那些内容,玉菡感到对自己不利,似乎恐怖已在身边。
寨上人自己也弄不明白,那些话像风一样地进了寨。在会上,大家公开讨论。坐在会场上的人谨慎、害怕地想着,这风会不会刮到自己的头上?
周玉菡从学生屋里回来,见到嫂子他们坐在堂屋里在等她。此时,没有了往常自由自在地说话气氛,不敢放纵、张扬,如有人在门前监视一般。嫂子在偷偷地抹眼泪,她不知道贵珍内心的担忧:丈夫成光,从不得罪人,是个热心人。他会木匠,但是从不外出做工,寨上有人请他帮忙修修补补,他都去做。寨上人也都说他好。玉菡,下放来寨上,没有人说过她的坏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我是个女人,我同情她,她可怜。
然而,一家人发现,玉菡还是走去学生屋里解答作业。好像没有那么一回事。周成光坐在坪场上抽烟,看着玉菡走去寨里,与走来的贵珍说:
“贵珍,可能我们过于紧张了,可我还是不敢大意,玉菡在这时,不要出什么灾祸。看到玉菡那样的沉着,反倒安慰了我。”
贵珍没有回答他,对走去的玉菡看着。周成光到屋里坐不住,他去向忠会屋,找她丈夫周送拥去扯闲话。
贵珍在屋里做家务,见到这阵玉菡还没有回屋,她着急起来。去向忠会屋里喊成光。
她来到了向忠会屋里,把玉菡没有回来的事告诉了他们,成光先让贵珍回去,他去到寨上找玉菡。周送拥没有做声,跟在了成光后面。
周成光到队长发武屋里,发武告诉他们,玉菡没有从他屋旁边经过。发武不放心,与成光他们一起离开了。他们去了几个学生屋里,才知道玉菡去了纳茂垴,给周发祥的儿子银生去辅导作业。他们准备枞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