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琴何在?吾琴?”他一出门便是看到了场中的桂枝,发现后者竟然端着琴,随后便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琴放在地上,紧接着看向桂枝,急忙问道:“为何端着琴练功呢,多累啊?”
桂枝毕竟年幼,又不曾明白裴兰伊她们的作为究竟是何意,但总归是尽数告知了朱先生。后者闻言,面上变颜变色,似乎十分气愤,口中道:“真真岂有此理!先不用练了,你先去洗漱,此事我来跟大司讲,让她把那几个惹事精给逐出京都教坊!”
桂枝虽年幼,但其心也善,见这下场竟如此吓人,便联想到自己,她是因为家里出现了变故,这才来到京都教坊的,若是其他人家中也有变故,离了京都教坊,她们又能去哪儿呢?是以她沉默了片刻,遂拉住朱邦直的袖口说道:“朱先生可不可不要告诉张夫人,若是赶她们走了,她们无家可归了怎么办?”
听她这番言语,朱邦直震惊!此年纪便有如此胸怀?他不禁叹道:“梅香当真得宝!若吾有此子女,此生无憾矣!”叹后,朱邦直扶着桂枝的双臂,亲切笑道:“放心,既你不愿追究,便只罚她们做几月的庭院清扫!”
桂枝倒也不懂这庭院清扫是扫何处,但总觉得这似乎比直接赶出教坊要好上许多,是以微微颔首,遂转身去寻琳儿。
来到大司庭院内便是看到了琳儿,后者正一脸疑惑地在院内树下清扫着点心渣。
“谁在这吃的点心?弄得草坪里皆是。”琳儿倒是没往桂枝身上想,毕竟桂枝要吃大大方方地在屋里就可以吃,那大司就更不可能了,所以她此时十分疑惑。
“琳儿姐姐。”桂枝来到琳儿身后,突然喊了这么一句,随后躲了起来,二人玩闹片刻后终是被琳儿“逮”到了桂枝,抱在怀里一阵揉脸,她这才问道:“为何今日练功至申时才回来,午后大司不是说一个时辰就可以了吗?”
桂枝笑嘻嘻地回道:“桂儿愿意多练一些!”
琳儿欣慰地点头,抚摸着桂枝的脑袋:“倒也辛苦你了,若大司得知你如此上进,定十分欢喜!”随后,琳儿便是带着桂枝前去洗漱了,飧食过后,桂枝便是早早睡下了。
次日,张梅香比桂枝早起了一些,待桂枝从榻上醒来,便闻张梅香说道:“今后你在天舞阁舞房内练功,除了呼吸训练之外,其余时间都在那里。”
她大概也已经得知了昨日那件事儿,于是便给桂枝换了个地方练。而能在天舞阁内练功,桂枝自然是开心的,这样不仅没人打扰,还能看到好看的装饰!这样一来,除了闭气训练以外,其余任何时候她都可以待在天舞阁内了。
所谓呼吸训练,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在天舞阁后院,有一处汤池,只有基本功稍微扎实一些的人,才会练到这项,舞生们都要去汤池训练,内容是闭气,双腿盘坐到池底,从一开始需要数到一百,方能露出脑袋透气,但下一次换气便只能是在数到一百五、二百的时候,也就是每次闭气后,下一次增加五十秒,而且有要求,在出水面呼气时,也只能缓缓地保持好姿势,投入在音乐之中,且脸上要时刻保持着笑容。
这一项算是张梅香自创的训练法,也算是锻炼肺活量,心肺乃是舞者除根骨外至关重要的点。
起先并不需要桂枝跟着她们进行训练,而是在一旁观看。
池边一侧屏风外,几位专通乐器的师傅随着朱先生的琴声齐鸣,传出袅袅佳音。
张梅香负手立于池边,口中默念:“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一百五……”到了数之后,她还未开口说话,只是想让下面的人多潜上一会,是以又等了一会,这才喊道,“起!”
下一秒,水中众女子浮上水面,有人紧闭双眼,有人则如出水芙蓉,形态不一。
张梅香眉头微蹙,训斥道:“才不过一百五点数,便坚持不住了?要知道,乐器弹奏之时、吟唱之时,甚至出场跳舞时,唯有做到自由地控制呼气和吸气,才能如行云流水一般展示出才艺,吟唱出清澈嘹亮的歌词!”
自此,桂枝亦熟记于心,是以没过多久,她便是偷偷地练上了。第一次桂枝只能保持五十多点数,而且差点呛了一口水,但渐渐地八十点、一百点……逐渐见了成效。
不过她大多时候选择在傍晚时练习,因为这个时候这里没有人,而她也刚从天舞阁内出来。
至于乐曲部分,便是由朱先生以及其余几位先生一同教导。曲部教学先生朱邦直,原乃宫廷乐大师,其一直潜心乐理研究和教学,想把宫廷雅乐传承下去。
朱先生为人随和,谈吐自然,倒是没有紫蝶姑姑那般严厉,不过他却更加细致,每一样东西都需要介绍上半天,而且乐器房内有很多的乐器,每天午后大概未时左右便是在此处学习,四大曲部的老师也非常严格;值得一提的是,诸多乐器当中,桂枝却对琵琶颇感兴趣。
天舞阁二层内,学员们盘腿而坐,朱邦直缓缓开口道:“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自古凡歌工、乐工者,皆非庸人,如:孔子学琴于师襄子,襄子曰‘吾虽以击磬为官,然能于琴,今子于琴已习’;诗仙李太白,亦作曲《清平调》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