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此言一落,皇帝眸中微不可察的闪烁了一回,后深深的瞧了安陵容一眼。
这一眼,安陵容只觉得自己几乎要被看穿。
不过皇帝素来孝顺,倒是没有说什么。
此后,皇帝并端妃,安陵容和五阿哥一起陪太后用了午膳。
席间安陵容和端妃都明白皇帝的心意,自是是有意逗太后开心,多进些饮食,因此二人的饭用的也不甚实在。
宫人们将餐后的梅子酥醪送过来时,安陵容眉心不觉一动,心中暗暗难受,这梅子酥醪本是为了消食的,只可惜她这一顿几乎没怎么吃,肚子里怕是也没什么可消的。
安陵容正犹豫着要不要装模作样的来一口时,却听皇帝开口道,“朕记得皇额娘这的出厨子做的蜂蜜菩提糕甚是精妙,不知今日可有做了?”
太后笑道,“皇帝怎么跟小孩子似的,刚停了午膳,这会子又要吃点心了?”
可话虽是这么说,还是转头对竹息吩咐道,“哀家记得早膳里是准备了这道点心的,现下可还有了?”
竹息忙笑道,“太后您最爱吃这个了,厨房里自然每日都要做些的,没想到皇上也爱吃这口,奴婢这就让小厨房热了送来。”
说着,竹息笑呵呵的退到了门外,自己交待去了。
不一会,竹息并两个宫人端了几个水绿色的荷叶碟子进来,走近一看,碟子中盛的正是一枚碧绿晶莹的菩提糕,晶莹碧绿之中隐隐透着些黄色纤细的花瓣。
皇帝接过碟子,尝了一口,笑道,“从前每次到皇额娘宫里,最喜欢吃的便是这个。”可说话间,眼睛却若有似无的扫过安陵容。
安陵容低头,假作并未察觉。
太后瞧在眼中,只抿着嘴,笑而不语。
端妃似乎担忧着五阿哥身上未痊愈的伤势,只时不时便要瞧瞧五阿哥的面色。
一时间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终于,端妃先开口道,“回皇上,太后,太医交待过,五阿哥如今还未痊愈,还需每日以草药包做外敷,臣妾瞧着时辰,也到了该用药的时候了,不如臣妾先陪五阿哥回去用药……”
太后听闻,眉间不觉又拢上一层薄薄的怒意,可转瞬又恢复平静,轻声道,“也罢,弘昼的身子也是要紧的,哀家就不留你们在这了。
端妃,五阿哥的伤有你照看自是好的,可若是太医院治病用药有不尽心的,你只管和哀家讲,哀家定让这些黑了心肝的好看。”
此时,皇帝的面色也有些微微沉下,不似刚刚那般愉悦,轻声道,“皇额娘不必担心,太医院那头儿子已经交代过了。”
太后眼皮微抬,眉间似有一丝浅浅的波动,仿佛还有话未出口,可停顿半晌,依旧缓缓点头应了。
端妃也瞧出了太后与皇帝母子之间大约是因五阿哥的伤势有了些不快,然则端妃毕竟只是妃嫔,并不合适寻根问底。
于是端妃亦是十分乖觉,趁机带着五阿哥谢恩离去了。
听着殿外传来仿若车辙碾压石板底的声音,安陵容方才回过神,大约五阿哥近日还是要乘着木椅出门的。
前头倒是也听了一嘴,说是五阿哥伤了筋骨,而宫里的轿辇追求的都是软绵舒适,因着容易将还未长好的筋骨扭伤,并不适合五阿哥现下使用。正因如此皇帝才允了五阿哥在宫内使用木椅。
自从五阿哥受了伤,皇帝确实给了五阿哥许多恩典和照拂。可这些恩典,却是抵不过五阿哥的前程。
也不知五阿哥的腿伤何时才能痊愈。
安陵容想着,不觉一口气便轻轻叹了出来。
这时,皇帝也起身道,“儿子还有些折子要处理,也先回养心殿了,明日儿子再来看望皇额娘。”
太后神色淡淡,说道,“皇帝去忙吧,只是要注意身子才好。”
说着,又轻叹一声,声音微微有些发冷道,“听闻后宫各处也有了时疫,皇帝身边伺候的人可要当心些,若是有不得力的,尽换掉便是,皇帝也不要太过仁厚了。”
皇帝剑眉微抬,面上挂着一抹笑意,道,“儿子谨遵皇额娘教诲,皇额娘您安心养病,旁的交给儿子处理便是。”
说着,皇帝眸子淡淡扫过一旁侍立的安陵容,随意道,“安贵人瞧着倒是个懂事的,有安贵人陪皇额娘说说话,儿子也能安心了。”
说着,也未等太后再交待什么,便拱手一拜,转身离去。
安陵容亦是对着皇帝离去的背影恭敬一福道,“恭送皇上。”
然则此时安陵容只觉得背脊微微发凉,那是汗水浸透了衣襟后贴在身上的冰凉。
皇帝与太后并不是那种自小养在身边的母子情分,这一点安陵容是知道的。
在许多事上太后与皇帝常有分歧,这事安陵容也是知道的。
可两人能当着她的面说这些,却是让安陵容心下难免有些发慌。
毕竟,安陵容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过嫔妃而已,又只是贵人位份,实在是知道的越少,性命才越长久。
因而刚刚太后提及皇帝身边人时,安陵容心底不觉便猜到,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