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梭,红颜易老,刹那芳华。
无论如何时移世易,岁月交叠更替,远帆那惦念遥远异乡的愈静的心却从未停止过。
他仿佛可以预见她孤独的伴着那棵同她一样孤独的树,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适应缺了一只手的生活吗?她可以应付那失去双手的磨难吗?那个富商对她的好是真心的吗?
自从愈静远赴异乡后,没有一天他是安心的,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深的执念,恨不得马上飞到新西兰,与她见面,问一声好吗,只问一声就好,便不再打扰她的清修,但却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完成。
他又陷入深深的思念之中。
……
新历年到了,冬季阴冷的街头已看不到多少行人,雪后那一片晶莹的洁白衬着清冷的晴空,反射出皎洁的光泽,到处都冷冷清清,偶尔有大人牵着孩子的手,穿过这狭小又寂寞的街道。
与往年不同,今年回来过年的人比往年少的多,林霄就感叹人生无常,越加的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除夕夜,大家照例聚集度假庄园吃年夜饭,远帆、依雨、启明夫妇,红霞夫妇、筱婷夫妇,下一辈的蔷薇和她的一些表兄妹们,连傅荻也来了,顺带携带她的哥哥傅苇一道过来。
林霄本喜欢热闹,“往年有倩倩,小静,心华她们在,说说笑笑也还热闹些,今年没有他们,越发冷清了。真真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了。”
傅荻不以为意,“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没有谁守谁一辈子,我们大家从不同地方来,有缘聚在这里,是多么来之不易啊,我们好像都是孤独的,而这个庄园就好像是我们的家一样,不管离得有多远,只要一想起它,就感到温馨。”
林霄赞同道,“小傅说得好,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你已经再不是当年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了,今天的你越发成熟稳重了,长大了。”
远帆心里始终空落落的,愈静不在,这个年过得也没有滋味,正想离席时,傅荻叫住他,“远帆,这是愈静托我寄给你的明信片,她不回来中国过年了。”
明信片上涂鸦着一只只翩然飞舞的黄色蝴蝶,此时看着仿佛活了一般。
只是蝴蝶再美丽,终究不及人能回来,瞬间一阵失落袭上心来。
于是悄悄的避开众人,独自一人来到静园的梅林,打算凭吊过往的美丽,回忆从前与愈静的点点滴滴。
梅林还是这片梅林,残雪落在遒劲的枝头,让人辨不清是雪是梅。他期期艾艾得徘徊在这片香雪海间,越发的形单影只。
忽然,一片白色的影子一闪即逝,一忽儿又不见了踪迹。
这是谁,独自踏雪寻梅,果然格调高雅。可瞧这背影,怎么有点像愈静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疯了似的,以为思念成疾出现了幻觉,又想愈静如今远在异国,怎么可能在这里呢?哎,回去吧,别再胡思乱想了。
正当回到热热闹闹的餐桌,不想却多了一个人的身影,她身着一身白色,如一枝傲然独立的白梅。
只见那女子亦转过脸来,不禁让远帆惊骇的无以复加,“小静,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是的,远帆哥,我回国了!你惊不惊喜呢?”她微微一笑,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一瞬间感觉美的无法形容。
远帆怔怔的站在那里,激动的一时无法言语。
傅荻噗嗤一笑,“怎么,高兴傻了?愈静回国,是我提议瞒着你,到时给你个惊喜。怎么样,我这主意不错吧?”
“你这坏家伙,太坏了!”远帆泪眼朦胧,其中有激动、高兴、快乐、震惊种种情绪交杂一起,嘴里只说不出话来了。
傅苇早已心绪飞到户外,“你们快来看啊,好漂亮的烟火啊!”
众人闻言全部出来瞧,果然烟火璀璨夺目,缤纷绚丽。隐隐约约还有人在唱着那首凄美的歌《烟花易冷》。
“好美啊!”愈静由衷的赞叹道。
傅苇对这位美丽却残缺的美人一见倾心了,“烟花再美,也不如人美!”
愈静却没听清,“你说什么?”
“哦,我是问林小姐,你喜欢这烟花么?”
“烟花虽美,却稍纵即逝,我不喜欢。”
“那么林小姐喜欢什么花?”
“当然是梅花了。我就喜欢它‘众芳摇落独瑄妍’的高洁风姿,凌寒盛开,傲立冰雪,不畏风霜。”
“果真是花如其人,林小姐你人残志坚,同这梅花一样坚强忠贞,更有那‘冷落尤嫌俗客看’的高贵感,真真是梅花仙子一样。”
愈静粲然一笑,原本淡漠的容颜如同发了光一般艳丽四射,“傅先生也喜欢诗词?”
“我是个大俗人,哪懂诗词,不过是略懂些皮毛罢了。在林小姐这样优美出尘的美女面前,也不能太俗气了不是。”
说得大家都笑了。
唯独愈静没有笑,反而面露忧伤,“我不过是个残废罢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