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跑了数十米,正当以为自己就此逃出生天时,不知何时跑来一文质彬彬的书生,用那瘦弱的身板将他撞得人仰马翻。
当整个人摔倒在地上时,他分明听见这副脆弱的老骨头发出瘆人的“咔嚓”声。
老者“哎哟”一声,那书生也跟着“哎哟”一声,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来个平地摔,结结实实地倒在他身上,差点没把他的肺给压扁。
“对、对不住。”书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混乱中按到了他的老腰,疼得泪花直冒。
他见此满脸歉然,不住地道歉,“抱歉抱歉,在下昨夜没有睡好,又洗了一整宿的床单,导致现在头昏眼花的,一时没有看清路竟把老先生给撞倒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书生实在是温润如玉,说话也格外温声细语,饶是老者被他死死地掐住胳膊,险些骨头都被他捏碎,愣是不好对他发脾气。
眼看城墙底下的乱况被紫衣女子平复,干瘦男子林大弟腿上插着箭被当场捕获,老者登时慌得不行。他推开文弱书生,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
他想跑,却被书生抓住了胳膊,“老先生,在下瞧您伤得不轻,还是随在下去看一看跌打罢,省得旁人说你碰瓷,有损您名声。”
“看、看跌打?”老者灰蒙蒙的眼睛滴溜溜转,心想随这呆头呆脑的书生去看诊,不仅能顺利逃出去,避免被紫衣女子一箭射死的悲惨结局,还能狠狠地讹他一笔。
越想越觉得自己赚大发,老者抚着花白的胡须,乐呵呵道:“小子,下次走路记得带眼睛,老朽一把老骨头可不经你这么一撞。”
书生啊了一声,那双精致的桃花眼因笑容而越发的灿烂,“极是极是。”
“话说你要带老朽去哪儿看跌打?杏林医馆医术不错,可价格实在不厚道,看诊一次要一两银子。”老者任由书生搀扶着,慢悠悠地往城门反方向走。
书生眨眨眼,惊诧道:“这么贵呢?那老先生可知晓价格公道的医馆在何处,在下陪您去一趟便是。”
鱼儿上钩了!老者双眼一亮,“自然是知晓的,可路途遥远,实在是不忍耽搁你的时间,不若你……”
话未说完全,那书生又“啊”了一声,笑眯眯地同他道:“在下忽然想起拙荆也略通岐黄之术,若老先生不介意的话,可让拙荆看看。”
“尊夫人会医术?”老者招摇撞骗几十载,万没想到在今日栽了跟头。
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皮笑肉不笑道:“这年头会医术的女子可不多,夫人是杏林世家出来的女子?”
“师承名医罢。”书生扶着他慢慢地走着,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老者吞了吞口水,呵呵一笑,“那、那可真是大门派出来的好女郎啊。”
书生笑得很腼腆,“哪里哪里,药师宫出来的女郎医术再高超,也比不得毒萝门长老啊,你说是吧?‘万毒罗刹’独孤忘忧。”
独孤忘忧脚下顿了顿,身体不自觉地绷紧,看他一眼,微微压低了声音,“不知尊夫人名讳?”
“老先生昔日对手,青离医仙。”书生轻轻咳嗽了两声,笑容里莫名多了几分自豪,“对了,她有个非常好听的名字,唤夭夭。江湖人都尊其一声‘少宫上’,我个人比较喜欢旁人唤她一声‘李娘子’啦。”
独孤忘忧霎时变了脸色,猛地甩开文弱书生的手,像是被恶狗追般跑得飞快,哪里还有半分瘸腿的模样。
书生见此连连摇头,双手抱前胸,幽幽的叹了口气,“是你自己要跑的啊,出事了可别赖我头上,我可不接受碰瓷。”
话音刚落,屋顶飞来一身穿华服的高马尾少年,只见淡蓝色的衣袂自眼前划过,卷着一身浓郁的桂花香,一脚将独孤忘忧踹倒在地。
独孤忘忧疼得龇牙咧嘴,满腹脏话就要脱口而出,便被少年飞快地点住了身上数十处穴道,不仅身体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高马尾少年狠狠踹了他几下,对着书生骂骂咧咧,“死莲花,这老小子武功脓包至极,比你还差,这都能让人跑了,实在是不中用!”
不错,此书生正是李莲花。
他讪讪一笑,慢吞吞地走过去,也学着方多病的样子踹了独孤忘忧好几脚,“话说你怎么来得这样慢,差点让这老小子给跑了。”
方多病哼了声,“我拜托你搞清楚,你和嫂子,呸呸呸,我师娘共骑一马赶过来,我用两条腿赶路,能追上来就已经是本少爷轻功绝尘了,你反倒赖我来得慢?”
李莲花咳嗽一声,“那可真是多谢方大少侠了,按照我那三脚猫功夫,定无法将独孤忘忧抓获。”
“等等。”方多病连忙打断他的话,奇道:“你怎么知道这老小子是江湖臭名昭着的‘万毒罗刹’独孤忘忧?”
李莲花怔了怔,“就、就……夭夭她……”
“少拿嫂子当借口!”方多病瞪眼,咆哮。
李莲花啊了一声,答非所问、装傻充愣,“我老婆……”
方多病斜眼看他,就等着他瞎扯。结果死莲花不按常理出牌,扔下一句“我老婆唤我了”,转头屁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