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忙季节,抢收抢种,学校放假,队上的缝纫店关门,帮忙队里插秧。
去田里的路上,李雪春和吕连翠 在一起走着,想着自己的二儿子彭喜泉已出生,开始学走路了,脸上有着喜悦之色。却发现彭亮和田古富,挑着竹筐超过了她俩,去赶前面的几个男社员。彭亮在和他们说话时,顺便回头,从雪春这里看来。吕连翠见了,不禁笑起:
“雪春,我发现你屋彭亮的眼睛都在管着你,都四个孩子的婆娘了,他对你像现在找对象的年轻人,那亲热不减,他对你的那个心思就是不同。我屋那个从来没有好省看过婆娘,不发脾气,你做什么他都不做声的;你和他吵架,他出去了,你和谁去吵?有时候烦了,也想发发牢骚。你二儿子彭喜泉长得像彭亮。”雪春被吕连翠的话给惹笑了,接着,叹息一声说:
“喜泉 还不会走路,秀凤也要人看着。可是,我心里想艳艳能进学校念书,艳艳几回说过要去学校,我哄着她。看来,还要耽误艳艳两年。”
“不是你屋,寨上都是这样的。我们做父母的,一天都不敢休息。幸好供销店收药材,有点来源,有时能给孩子们添件衣服。现在考虑莫饿着儿女们,其它的都不要想了。我看你屋彭亮,他不喝酒,你们过得还是自在的,农村的工夫,他能拿下了。他喝了酒,在我眼里当成了个罪人那样恨他。”
雪春、连翠一路说着,她们来到了路边的田里,早来的已在进田扯秧。彭亮在自己的担子里码着秧,雪春走来,彭亮看了她一眼,立刻,雪春笑了, 真有一种还是他对象的感觉,
做了一天的工夫,收工后,李雪春背着猪草到了屋外,彭亮提桶去猪栏,见了雪春,他停住了,帮雪春接过了背篓,一边唤她歇一会儿。雪春应着,堂屋里,饭菜已经摆在了桌上。雪春站在摇篮边,看到二儿子喜泉有些要醒了,艳艳在摇着,雪春拿帕子揩了自己的胸脯,抱起喜泉,喂奶给他。彭喜旺拿来了瓢递给了母亲。摆瓢,拿来了一个碗说:
“娘,今天我到溪里翻的螃蟹,得了半碗,爹都炒熟了。”然后,拿着一只送到了母亲的手里,雪春要给女儿,艳艳说;
“炒熟了,爹给了我和哥哥。”雪春还是摆在了艳艳手里,一面吩咐道:
“喜旺你要看书,少玩些。还有几天去学校?”
“老师说,农忙假,放一个星期,后天要去学校。”
喜旺回答着母亲,跑去了父亲那里。彭亮站在猪栏边,注意猪吃食的情况。喜旺看到栏里大小两头猪在抢食说:
“爹,小猪长得真快。”
“望他们长得快,卖得钱,你们才有新衣服穿。”然后,叹息一声说,“在常古城,我要是这么肯做,那我在常古城更有名。”喜旺嘿嘿地笑道:
“爹,你想常古城了?”
“喜旺,你不想常古城?”
“寨上的伙伴和同学,我们都玩得来。特别是王春生,我和他玩得最好。他们肯问我常古城,他们都想去,我觉得这里也好。”
“去,跟你娘一样,只要不去讨饭,在哪里都不有要求。”
“喜旺,”在他们说话时,一个少年唤着,跑来了他们这里。彭亮说:
“王春生,来找喜旺。“
王春生应着,站在了他们旁边,看着猪在槽边抢食。他快有喜旺高了,皮肤微黄,单瘦,长得俊秀。彭亮说着,一面抬头打量着新搭起的猪栏,这猪栏是雪春一回回聚拢材料,然后请人搭建的。同时,想起了曾经的日子,艳艳在唤他,他“唉”地一声走回。
这季节,全寨人忙着去田里插秧,老人、孩子在寨里走动。彭喜旺拿着柴刀出门,到了王春生屋门前等他,王春生出来,他俩一起走去寨边的山路。
走了一段路,后面有几个孩子在唤他们,喜旺见他们拿着柴刀,知道也是去砍柴的,他们走在了一起。他们过溪,再走山路,再过溪,然后,钻进了柴山。
天气闷热,乌云成团,看似有一场 雨将要来临。孩子们不在意这些,在他们出山时,暴雨倾盆而下,起初,孩子们挑着柴,后来,有的丢下担子,在雨里跑起。
瞬间,溪水暴涨,孩子们过了溪。彭喜旺和挑柴的孩子,从后面跟着在跑。
雨在下,他们再到溪边时,看着涨起的山洪不敢再过,大胆的不怕,王春生和两个伙伴牵着过溪,刚走两步,前面的滑倒了,他们三个被山洪冲走。站在溪坎上,看着他俩的伙伴吓着了,喊起了他们。彭喜旺来到他们身边,他甩下肩上的柴,跑几步,扑进了山洪里,朝王春生他们游去。
溪坎上的在大声呼喊着,有的大哭起来。他们看着彭喜旺顺着王春生冲到的溪坎边,去拉他,把王春生拉上了溪。接着,彭喜旺再游进山洪,去追前面的伙伴。溪坎上站着的,看不到了彭喜旺,在大声哭喊着。
雨小了,溪里的人越来越多,沿着溪边去找两个孩子。李雪春站在溪边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整个溪里一片哭声。
第二天,寨上人找到两个孩子时,都已没气了。彭喜旺走了,禾苗般的生命,永远留在了丫窝山寨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