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菡进屋,堂屋的桌上已摆上了饭菜。哥哥周成光回到了屋里,母亲见了玉菡,眼泪汪汪地抱住了她。玉菡唤了声母亲,扶她坐在了椅子上。彭贵珍 从灶房端来了脸盆,把拧好的毛巾递上,玉菡接过,笑着谢了她。贵珍将脸偏过说:
“还笑,那么大一块牌子,你怎么受得了?”
玉菡见到嫂子含着泪在和自己说话,安慰她道:
“嫂子,我没事。”然后喃喃地说,“我的身份,连累了队长发武,他不该为我背冤枉。”
周成光走出,蹲在门槛上抽着烟道:
“你莫管别人了,要考虑自己的事。这样下去,要到何时?”贵珍气愤地说:
“支书屋婆娘,她还要惹是生非,忠会打了她,打的好,要那么教训她。”成光制止妻子道:
“贵珍,她要那么说,让别人去说。会有人对付她的。我想,德辉不会饶她的。”
“那些话,没说到我当面,我历来置之不理,更谈不上向别人讨清白。什么事,自有清白的那一天。”
玉菡说完,成光叹息一声,没有再做声。玉菡见没有人拿碗,她站到了桌边说:“你们不吃饭,我先端碗了,明天才有精神站在会台上。”
成光“唉”地一声,去到灶前,看着玉菡递碗给母亲时,她不畏惧的表现,做兄长的,在心里既心疼又无助,他想着,愣在了那儿,
宋德辉在走回的路上即气又恨,一路在心里骂着彭冬菊:会场上,她胡说八道。当时真想走去给她两巴掌。坐在会台上,都无地自容了。玉菡站在我眼前,那阵,怎么没有对她道歉?怎么开口,又道歉什么?是我那婆娘太蠢了。玉菡不该遭那罪,挂一块牌子,那个周达山是怎么想的?自己又不能庇护她。
想来想去 ,对冬菊又恨上心来。
路过的人看见今天宋德辉的脸色不对,没有和他说话,笑着便走了过去。
宋德辉回到了屋,彭冬菊气嘟嘟地坐在门外,见他便说:
“你看我这脸,被抓成什么样了?你这个男人做什么去了?坐到台上,你哑了?周达山还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
这时,宋德辉在她当面大声吼道:
“你还要说吗?”冬菊站起扑向他说:
“宋德辉,你想打人?你打!你打!为她,你是没有我这个婆娘的。”
“你还说人家,她被你这个婆娘害惨了!”
说完,宋德辉”啪“地一巴掌刷到了冬菊的脸上。冬菊拼上了,她一手朝德辉脸上抓去说:
“今天我放你!我害她?我害她什么?你冤枉人啊!宋德辉!”
宋德辉转身一甩,把冬菊甩倒在地。冬菊在门外歇斯底里地哭着。
这一夜,周玉菡靠在床头,屋外的蛙声,如同有人在敲鼓,和积压的心事,让她怎么也不能安静下来。她发现,躺在那头的母亲,时不时地打着翻身,玉菡起身下床,母亲也醒了,抬起头,问了她,玉菡说了原因,母亲知道后又躺下了。
玉菡开门,站在了坪场上。她觉得走出了屋里,心情好了些。她对自己说:不止一次,独自一人徘徊在这夜色里。往常,夜在听我说心里话。但是,今夜,处处布有凶险,似乎与“死”字隔得很近。可是,我还没有时间去重视,现在我对逃避很感兴趣。如果这夜里,我无影无踪了,试想,挂在脖子上的牌子,和响在耳边的口号,都没有了。那地方在哪里?是啊!那地方在哪里?
周玉菡在坪场上抬起头,夜空,星辰稀疏,在左侧房里,贵珍和丈夫成光在窗户里注意着她。贵珍从房里出门,在门口唤一声:
“玉菡,”她走出,抱住玉菡说,“平常,你也会站在这黑夜里,对月;对夜,你有话说,我们不会打扰你。今夜,你一人站在这里,我们不放心啊!”
玉菡离开贵珍的怀里,握着嫂子的手说:
“我没有事,我熬得下去。这回就当是我婚姻里,迎来了又一回磨难。怎么走好,我有把握。”
周成光在窗内听到了妹妹和妻子的搭话,他舒了口气。回了床上,听着坪场上的对话。
清晨,周玉菡出现在学校的教室外,她特来这里走走,留恋这里的心思,被在井边挑水的人看在了眼里。
她打开教室门,整齐的课桌;乌亮的黑板,讲台上的粉笔盒、刷子一一出现在她的眼前。在教室里摸摸看看,倏地一串泪,从她的眼眶里滚出。结束在这里的日子,是她心里最受打击的时候。她忍住,擦掉了眼泪,搬弄着课桌,找来钉锤、钉子,把松垮的板凳钉牢,“哐,哐,”地响声,传到了对面的寨里。
“老师,老师,”
几个学生在教室外边跑边喊,玉菡站在教室里,看着跑来的学生,脸上有了喜欢的笑容。
“老师,我们可以上学了?”孩子们跑进了教室,围着她问道。
玉菡在课桌边坐下,将他们抱在了怀里,没有回答。
“老师,你天天给我们上课,你不坏。”
“老师,你不是坏人,我娘我爹都这么说。”
“老师,你今天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