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暑气太盛,皓月带着两个孩子到京郊游湖,站在甲板上,清风徐来,别有一番滋味。
柳骏虽然与贺青青不是同一个父亲,但是他也格外喜欢这个白嫩可爱的小妹妹。
母亲站在甲板上吹风,他陪着乳母和丫鬟一起逗青青玩耍,一会让她抬头看鸟,一会让她看湖里的鱼。
青青还不太会说话,只是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皓月听着两小儿鸡同鸭讲的对话,心中觉得格外知足。
此情此景之下,她让春儿拿出自己许久不弹的古琴,在甲板上弹奏了起来。
柳芳这日也随友人一起乘船小聚。
虽然船上还有几名歌姬,但是柳芳依旧有些落落寡欢。
友人当他还在思念不知下落的欢儿,开口劝道:“柳芳兄,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更何况还只是个相貌平平的小丫鬟。
如今你与公主和离,京中不知多少闺秀等着与你结亲呢,这次终于可以依着你的喜好挑个好的了。”
自己的喜好?
柳芳听闻此言不由一愣。
是啊,在众人眼里,自己当初被选中驸马,羡慕的有之,嘲笑的也有之。
但是众人都以为是皇上、是公主看上了自己,自己这个驸马当得是身不由己。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年少时随父亲进宫,在天子面前展示学问那一次,他就已经被躲在乾清殿屏风后面那个俏皮可爱的小公主深深吸引了。
所以三年后,明知那次皇上召见世家子弟入宫是为了选婿,明知只要自己不愿是可以装病躲过的,但是他还是穿上自己新做的春衫,气宇轩昂得进了宫。
得知自己被选中为长公主的驸马时,他开心得几乎想要告诉全京城的人,他终于娶到他三年前就钟情的那个女孩了。
可是他和公主之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是从她把秋月打残开始吗?
还是从她要赐死欢儿母女开始?
柳芳蹙眉苦笑,有件事说出来可能别人都不信,但他自己知道,他那次酒后睡了欢儿,正是因为欢儿有些羞涩的笑容让他想起了几年前屏风后面的那个小公主。
但没想到那次酒后失德居然酿成大错,欢儿有了孩子。
在那之后,一步错,步步错,他与皓月走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听闻她府里住进一个面首的时候,柳芳几乎砸光了书房里所有的瓷器。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心脏一片片碎掉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当皓月知道欢儿存在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如此。
但是又能怎样呢,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听闻皓月生产,他还是没忍住去了公主府。
虽然他当时还是名义上的驸马,可是他要如何进去呢?
他还记得皓月在生骏儿的时候,她那疼痛难忍的样子,让他心都揪成了一团。
也不知她这次生产时又会疼成什么样子,那个人是否会陪在她的身边。
柳芳坐在马车上,遥遥地从巷子口看着公主府门口车水马龙的人来来往往。
里面那个是他的妻子,却在给别的男人生孩子。
柳芳心中一痛,让车夫立刻驾车回府。
他一直心存侥幸,皓月迟迟不与他和离,应该是心里还有他,也许,说不定会有那么一天……
结果就在小年夜的前一天,冬儿亲自到理国公府传话,说公主想要见他一面。
柳芳的心怦怦直跳,他也不知为何自己挑衣服都挑了小半个时辰。
不是觉得宝蓝色衬得肤色偏黑,就是觉得白色显得肤浅,最后好容易选中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却又觉得没有合适的大氅来配。
不过眼看着说好的时间快到了,柳芳最终还是穿着那件天青色的锦袍去赴约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赴约等来的是皓月与他的和离。
他在听到和离二字时,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他木然地点了点头,既然皓月想要和离,那她肯定是要正式与那位贺公子在一起了,自己自然是要给人家腾出位置来的。
柳芳回去之后大病了一场,他觉得一定是赴约时没有穿大氅的缘故,天气这么冷,如何能不生病呢。
病好后,人也清减了许多,柳芳本就是京中有名的俊俏公子,现在看起来更加飘逸了。
理国公夫人拉着他的手道:“乖孙儿,这几年委屈你了。
现在你可以按照你的心意找个可心的妻子好好过日子了。”
柳芳回给祖母一个淡淡的微笑,“孙儿暂时还不想成婚。”
理国公夫人觉得柳芳这几年一直屈于公主之下,着实是受了不少委屈,想要好好放松一阵子也很说得过去。
她笑道:“好,都依你,都依你!”
柳芳病好之后,居然没有等到皓月与贺然成亲的消息,不由纳罕,难道贺然的身份实在是太低,顺康帝不同意?
但是顺康帝疼爱皓月人尽皆知,不然当初也不会只听皓月的片面之词就要砍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