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月这句话是在谢崇安离西肃郡还有三日路程的这一夜,舒柏趁着看守徐明朗囚车的士兵深夜如厕的契机,递到徐明朗耳中的。
而此时躺在囚车之上的徐明朗,从耳根子到脚的每一寸都长满了冻疮,清朗的容色染上青灰,若非徐明朗心志坚定,吊着的这口气早就没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将徐明月给的药丸反复吞咽了几下,才将那小小的药丸给吃掉。
守夜的士兵再度回来,看着徐明朗躺在囚车上一动不动,朝着徐明朗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身晦气,才转身藏进了避寒的营帐。
徐明朗其实感觉不到那口唾沫吐在哪里,但那那是跟着刚刚士兵站着的位置,捏了一把雪将那地方涂了又涂,直涂到鲜血淋漓,才停下动作。
营帐的烛火熄灭,舒柏才敢从囚车底钻出来。
用雪水将手反复擦洗,接着将药膏在掌心搓热,才开始按照徐明月的交待,给瘫软在囚车里头的徐明朗上药。
“阿全呢?”
徐明朗闭上眼眸,没有开口。
那滴从他溢出的水渍,早就给出了水渍。
他这当主子的人都已经奄奄一息,何况阿全这伺候徐明朗的人?
“郑夫人和孩子如何?”
“不知为何,京城并没传出两人走丢的消息,但属下收到的密信确实是两人已经到了武安郡。”
悬着的心落地,徐明朗再度合上眼眸,感知着体内的浑浊被一道清爽给劈开。
柳绯,真的将郑夫人和糯糯离开的消息瞒住了。
等到谢崇安战败回京,柳绯,亦讨不到好结局了。
风雪中的日头难得,谢崇安带着十万大军到达西肃城之日,是个大好的晴天。
郑行野兄妹亲自迎接出城,带着满城百姓恭迎一国之君的到来。
纵一路舟车劳顿,谢崇安走下马车之时依然神采奕奕。
郑行野弯腰的伺候着谢崇安,推杯换盏之后,郑行野小心翼翼的询问:“皇上说会带着臣的夫人和孩儿来边关,臣今日没有看到他们,不知可否是耽搁了行程?”
琉璃酒盏放在桌上,谢崇安笑了笑:“朕的娘子喜欢你的妻儿,朕便把他们留在京城伺候朕的娘子了。”
郑行野嘴角奉承的笑有一瞬僵持,随即朝后退了三步,朝着谢崇安再三磕头:“此乃臣妻儿之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过三巡,郑行野一个眼神,身后亲卫便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接风宴。
看守徐明朗的士兵眺望着远处的热闹,身侧来了一士兵拦住了他的肩膀,将酒壶塞入他怀中。
“要收拾他明日再来,咱今日就是要喝个过瘾。”
将士看着四周之人皆肆意饮酒,也跟着豪饮了一盏:“明日咱不痛快了,再来揍他一顿。”
满身伤口久治未愈,和谢崇安每隔几日都会安排人来揍徐明朗一顿,脱不了干系。
时过子时,谢崇安带过来的人喝得浮浮沉沉,看守徐明朗的任务就落到了郑行野手下的士兵身上。
郑可儿带着一队女兵朝着前方走去,待到走过徐明朗的囚车之后,又朝后退了回来。
鞭子指着徐明朗:“这就是皇上带来的人质?”
“启禀姑娘,这是徐明月的亲二哥。”
郑可儿挪开目光:“这西肃郡的天可不比京城的富贵窝,将人带到里头去,拿块不要的褥子给他。”
“冻死了, 这买卖就没得做了。”
身后女兵当即按照郑可儿的命令将徐明朗的囚车推到了营帐内,郑可儿继续带着女兵巡逻,没有再多看徐明朗一眼。
徐明朗躺在被塞了两层棉絮的囚车内,嘴角浅浅勾起的弧度,透出些许甜。
一身女兵穿着的女子迅速闪身入了囚车,舒柏将锁链大开,那女子两指先是落到徐明朗的脉搏之上,接着直接撕了徐明朗的裤腿,开始看着徐明朗腿上的伤势。
银针一根根扎下,徐明月亲自用手帕替徐明朗将身上的脏污擦拭。
擦完之后又开始给徐明朗轻轻上药,等到药上完,营帐外头的喧嚣有了减弱的趋势。
信号弹放入徐明朗掌心的一瞬,徐明朗睁开了眼眸。
“怎么,不想见到我是想见到谁?”
徐明朗看着被撕开的裤管:“幺幺瞧着这力气更大了。”
徐明月嘴唇撅起,责怪之下藏着的是心疼:“二哥,疼不疼啊?”
桃花眼多了光亮,徐明朗没有回避:“疼死你二哥我了,以后我家幺幺出息了,可要多给我做几把纯金打造的轮椅。”
“呸呸呸,不准说死。”
扎在膝盖的银针开始往外抽:“你腿当然会好,以后还要给二嫂挣银子花?”
“她指不定瞧不上我了。”
“哼。”狐狸眼微挑,透出几分取笑:“二哥可骗不了我,现在心里头必然跟喝了蜜似的。”
“我每五日来给你扎一次银针,别的药我就全部卖给二嫂。”
“你这银子都挣到我身上来了?”
“自然,谁让你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