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柏看不懂舒槐眼中的波澜,刻意笑到露出一整口大白牙。
“舒槐,你瞧着真像个贤内助,以后家里的银子都给你。”
舒槐将舒柏推入营帐,不想看舒柏这有些丑的笑。
可能,是舒槐觉得自己有些丑。
作为谢崇安最后一张底牌的徐明朗,所有人都以为要将他救出,需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以舒槐对徐明朗的了解,徐明朗就算自弑,也不可能让徐明月为他付出山河与百姓的代价。
纵然舒槐也不知道徐明卿的万全之策是什么,可舒槐就是知道,徐明朗一定能活。
不然以他们如今握在手上的势力,早就破了西肃城了。
这大半月的停留与对峙,是为了等徐明朗。
舒柏进入营帐,尚且来不及叩拜,便被徐明月扶起:“舒柏,我二哥如何?”
舒柏明显顿了好一会。
徐明月合身的黑色劲装上,用金线绣出的不是凤,不是蟒,而是龙。
五爪金龙。
同谢清尧一般模样的龙袍。
甜甜见舒柏在发愣,凑上前来推了舒柏一把,娇俏的嗓音一如往昔:“圣人问你话呢,你怎么还不回答?”
恰在此时,罗飞虎带着新兵器锻造情状进入营帐。
“微臣拜见圣人,拜见皇上,圣人万岁,皇上万岁。”
谢清尧昔年许下要同徐氏女同担山河的承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圣人万岁,是要被摆在皇上万岁前头的。
谢清尧将罗飞虎奏请之事批阅之后,罗飞虎跟在徐明卿身后出了营帐。
舒柏这一直待在京城的人,也开始回神。
他下意识觉得,谢清尧对徐明月的爱,属实是不留底线。
可他没有亲眼见到徐明月带着徐家军两度德水将翟武远远甩开。
也没有看见沙尘来袭之时,徐明月先是亲率将领将沙尘隔绝,接着又挨家挨户替百姓修筑房屋。
他也没有看见徐明月在数九寒天背着药箱,替武安郡的将士医治好数年顽疾。
徐明月的圣人之称,徐明月的万岁之名,这武安郡的百姓认,这边疆的战士认,徐家军的每一人,都认。
“属下舒柏叩见圣人,叩见皇上,圣人万岁,皇上万岁。”
跪在地上将两封密信呈上,舒柏没有直视两位主子的勇气。
“二公子是在圣人和皇上走出密道的次日清晨被谢崇安抓走的。”
“在这过程中一共受过两轮刑,一轮是刚被带入成王府之后,一轮是圣人和皇上逃离京城那夜,原本被悬挂城楼的两名暗卫割断绳索逃生之后。”
“第一轮二公子是靠着当年替谢崇安铺密探留下的暗语逃生,第二轮是二公子将一半暗语拱手让给谢崇安,得以保住性命。”
微微抬头,舒柏在和徐明月对视的一瞬,眼眶发红:“二公子的双腿,也是在那时被废的。”
徐明月放在桌上的手被一双更为宽厚的手握住,一遍一遍的摩挲安抚,依然压不住心头的疼。
“属下离开京城之时,二公子用皇上留下的所有暗卫去营救郑将军的夫人和孩子,如今没有收到行动失败的讯息,郑将军的夫人和孩子必然已经顺利逃离京城。”
谢清尧亲自起身将舒柏提了起来:“好了,退下吧。”
舒柏依然低着头,再度朝着谢清尧叩拜:“属下今日只为送信而来,属下还要回去救二公子。”
林雁仰头将桃花眼里的眼泪逼了回去,用上的力气不大,却让舒柏用了站立起来的勇气。
“好孩子,辛苦你了。”
“老夫人,不苦的。”
舒柏再苦,也比不过这屋内的主子,更比不过如今郑被困在囚车的徐明朗。
“朗哥儿在囚车上,穿得厚不厚实啊?”
林雁这话落下,就连徐翦眼中的泪,也无法再被控制。
家中最在乎自己那副容貌,从头到脚每一寸都透着精致的徐明朗,又要如何同如今的狼狈和解?
舒柏摇头:“属下今日就去给二公子送衣裳,老夫人和各位主子可有什么话需要属下带?”
徐明月掌心死死攥住,从甜甜手中接过两个瓷瓶,同舒柏将用法和用量交待:“去吧,二哥要活着回来,你也要活着回来。”
舒柏用衣袖擦掉眼泪,没有任何人责怪他的失职,可他,却更内疚了。
走出营帐的步子格外急促,徐明月看着舒柏的背影,忍不住的起身追了出去。
“舒柏,你帮我带一句话,他徐明朗不活着,我徐明月也不会活。”
“他的腿,日日用药,我必然会帮他治好。”
“他的心上人,在西肃城等他。”
风雪中回头,舒柏朝着徐明月重重磕头,再度投身风雪中,骑着快马离去了武安郡。
舒槐站在城楼上看着那道黑影消失,笑了笑:“小鳖犊子,让你敲晕我,这次偏什么都不告诉你。”
谢清尧将大氅替徐明月系上:“阿昭,我将明卿让明朗先救郑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