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州牧的语气不疾不徐,异常的平静,“我河东梁氏原本枝繁叶茂,但戾帝暴虐残害梁氏,待微臣执掌家主之位时,已无可用的子弟了!”
听着梁州牧的诉说,文帝也不由得感慨,“河东梁氏,煌煌近百年,烜赫一时,如今却落到如此的田地,令朕也很心痛呀!”
文帝是真的心痛呀,百年世家是人才最多的地方,可是梁家现在却是这个样子。
虽然文帝这样说来,但是梁州牧并没有说什么求饶的话,依旧不疾不徐地按自己的节奏说着,“还记得那年,微臣投靠到陛下身边,略有薄绩,陛下与微臣打趣,问微臣为何不求封赏家中子侄,臣实在是有苦难言!因为家中实在没有可用的青壮子弟!臣的两个兄弟,虽是父亲亲生,可个个不成器!臣作为养子,被父亲举荐为州牧,已是愧对隆恩!现如今,更不知该如何报答陛下!”
梁州牧说着说着语气中竟然开始带上了哭腔。
文去病看着这样的梁州牧不由得感叹,要是自己的长兄有梁州牧这样的自觉,这样的口才,自己也就不用一天到晚想着该如何废储了!看看这梁州牧一句求情的话都没有说,可是文帝就已经明显地没有了刚才的愤怒,甚至还开始同情他了。
文帝也从梁州牧的话中听出了他的无奈,不由得长叹一声,“唉!哭什么呀!有话就好好地说!”
见文帝已经消气,梁州牧继续乘胜追击,“陛下,难道臣不知梁尚梁遐,皆是庸碌无能之辈吗?若从前就算让他们照管庄园田产都不配!可臣有什么法子!臣已年近不惑,也只能熬着!盼着!下一代,能出几个有才干的子弟!”
听着梁州牧这样说,文帝皱起了眉头,用手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卷宗,“朕也知道你们梁氏之苦!可是这与眼下的案子有何干系!太子无缘无故地受了牵连,惹得一身的污名!难道不该让子晟将梁遐问个究竟,审个清楚吗!?嘿!你可倒好,一刀将他杀死,一了百了!”
见文帝问到了今天的正题上,梁州牧也不再说梁氏的苦楚了,语气冷静而低沉,“陛下,此事如果继续追查下去,臣认为于大局不利!”
梁州牧的话一出,文帝瞬间就想到了之前文去病说过要速战速决的事情,他抬眼看了看文去病,又偷偷看了看凌不疑,装作早有决断的样子,冲着梁州牧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听见文帝的话,梁州牧知道此事算是从此过去了,也不拖沓,立刻行礼起身离开了崇德殿,只留下文帝,文去病和凌不疑三人在殿内。
看着一脸不悦的凌不疑,文帝笑着对凌不疑开口,“子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呀对朕说呀!”
凌不疑见文帝这样问,直接就跪了下来,“陛下,臣认为梁无忌确实不是主谋,臣观梁遐为人,也不是有这等心计的人。那么,还能是谁在背后筹谋此事?还能是谁有能力知道太子殿下跟曲泠君在紫桂别院见面!还能是谁,愿意大费周折地将此事栽赃给太子殿下,败其名声!”
凌不疑这几个“还能是谁”问得文帝和文去病心中皆是一跳,此刻文帝心中已经有了定论,可是他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故作惊讶,“也或许是太子妃的那个堂兄孙胜所为,毕竟他负责看管紫桂别院!”
凌不疑丝毫不为所动,“孙胜已被臣拿下了!”
听见凌不疑说这样的话,文帝不由得一惊。
“倘若放他出去,臣敢打赌他活不过两日!”凌不疑看着文帝的惊讶,稍微解释了一下。
听着凌不疑的解释,文帝也知道凌不疑说的事实,可是他依旧不想说出自己心中猜想的那个人,手中不住地拨弄起了书案上的东西,“那你说这主谋会是谁呀!”
“这背后主谋是谁,想必陛下已经心知肚明!”凌不疑见文帝还在想着逃避问题,丝毫都没有惯着他的意思,直接戳穿。“他的所作所为远远不止这一件事!”
听着凌不疑说出这句话,文去病睁大了眼睛不知道凌不疑又找到了小越侯的什么错处,竟然让凌不疑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陛下,您可还记得十六年前孤城之战!”凌不疑语气低沉地问道。
文帝不知道为什么凌不疑为什么会这样问,但是依旧有些感慨,“朕怎么会忘记,霍家····”
文帝有些说不下去,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向凌不疑,“你还好意思提,朕让你早些成婚,早些成婚,你看看你,每次都顾左右而言他,你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霍兄!”
文去病听见文帝又将话题扯到了凌不疑结婚的事情,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自己可不是没给凌不疑创造机会,可是凌不疑自己不给力可不是自己的错呀!
凌不疑也是满脸黑线,可是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事情,并不理会文帝的催婚,而是继续说道:“当时孤城被困,陛下派遣小越侯和老乾安王前往支援,可是由于孤城之内武器被换,加上救援队伍被瘴气阻拦所以当支援队伍到达的时候,孤城已失!霍家全族被屠戮!”
凌不疑说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但文帝的眼眶已经开始慢慢地红了,“是朕的错,要是朕当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