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听见这个称呼一愣。
薛明月话说出口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整个人顿时脊背一凉,强自镇定的改口道:“啊,那什么我就是胡说的,肯定是刚才睡得太久,脑子睡糊涂了。”
“睡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说完,她就立马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拔腿就跑。
谢琅下意识伸手过去捞了捞,捞了个空,没能把满口胡话的小骗子抓回来,他的那双黑眸里掠过暗芒,眉尾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梦到他,又喊他摄政王?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梦到这些东西?
谢琅偏头看了眼她逃之夭夭的背影,没追上去,而是垂下眸子,屈起手指在躺椅上轻轻敲了敲,沉吟片刻后很轻地笑了一下。
上辈子,他还真当过摄政王。
攻进雍畿城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封了个摄政王,将打的狗脑子都打出来的几个皇子统统囚禁了起来,就等着随便挑个人出来当傀儡皇帝。
不过……
后来他又觉得这样没意思。
正好那些大臣整天又是忌惮他又是闹着让他扶持新帝登基,他又看那些皇子不顺眼,索性决定自己登基为帝,在登基之前的那个晚上他在处理政务时闭眼小憩了一会儿。
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再睁眼,便回到了这里。
谢琅重新靠到躺椅上,浓密漆黑的眼睫在他的脸上落下淡淡的阴影,他闭了下眼,掩去了眼骤然掀起的惊涛骇人,脸上平静得压根看不出丝毫情绪。
只有他知道,胸腔里的心跳早已失衡。
垂在椅子上的右手攥得格外紧,手背青筋绷起,手指用力到发白。
…
薛明月跑得飞快。
她上次跑得这么快还是被刺客追杀的时候,但这回却是为了躲谢琅,头也没敢回,直至跑到了小厨房才停下来,手扶着门框小喘着气。
厨子和厨娘看到她忽然出现满脸惶恐。
薛明月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等略微平复了呼吸之后就让人搬了把凳子过来坐着,想到刚才说了什么,她就用力地揉搓了两下脸。
满脸的生无可恋。
其实就是做了个梦而已啊!
她当时是脑子抽了才会对着谢琅喊出那句摄政王啊?!
薛明月杏眸都黯下来,在心里嚎了几嗓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她就不应该跑,落荒而逃落在谢琅的眼里那不就相当于承认心虚了么?
但是她在心虚什么呢?
想到这儿,薛明月忽然愣了一愣,她下意识蹙了下眉,隐隐从中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心里头那些模糊的念头渐渐清晰起来。
好似拨开云雾一般。
厨娘小心翼翼将炖好的鸡汤放在她手边。
薛明月嗅到鸡汤的香味回过神,拿起碗,低头抿了一小口,醇香的鸡汤将她的那颗因受到惊吓而活蹦乱跳的心脏慢慢给安抚了下来。
等一碗鸡汤下肚,她才觉得浑身上下都暖了起来。
得到消息赶来的流云流杏,就见到自家小姐缩着长手长脚坐在小板凳上喝汤,瞧着又乖又小,心里头骤然升起的紧张顿时消散。
“小姐,您怎么自己跑到厨房来了?”
流云着这才舒了口气。
流杏小步跑过去,凑到她身边笑道:“小姐你要喝汤尽管吩咐我们来就好了,怎么还自己来了呢?流云听到消息后都给吓坏了。”
尤其是消息是侯爷命人告诉她们的,说是小姐做了噩梦。
当时两人都吓得不轻。
薛明月温声道:“我没事,就是醒过来之后感觉肚子饿了,就想着自己来厨房问问有没有什么吃的垫垫肚子,晚膳可做好了?”
说到这儿转身向厨娘等人问了句。
厨子诚惶诚恐的点头:“回夫人的话,晚膳都已经备上了,夫人可是想要吃些什么?”
“鸡汤很好喝,给我来碗鸡丝面吧。”
薛明月把碗放到桌上,起身拉了拉滑落到肩下的斗篷,起身往外走,流杏连忙跟上,流云则是留下来同厨房的人又交代了一遍有哪些忌口。
暮色四合,天欲晚。
薛明月主仆三人回到主屋的时候,就看见谢琅屈膝坐在廊檐下,正低着头看着像是文书的东西,头也没抬地就道:“不继续躲在厨房了?”
嗓音清冽,语气戏谑。
“……”
薛明月拳头瞬间硬了,这就是在嘲笑她胆小吧!
她眼睛微眯,硬邦邦地道:“不劳侯爷费心,我只不过是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罢了,倒是侯爷待在门口做什么?不会是专门等我吧?”
“啪——”的一下纸张合上。
谢琅抬起头,眼里盛着满满的笑意,起身道:“我让乌夜带了些点心回来,你最近不是很想吃桃酥但吃不到么,要不要一起?”
见他半个字都没提刚才那场噩梦。
薛明月也有些琢磨不出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