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珆轻声问:“只是这样吗?”
杜唯珉想了想,“我夫人喜欢黄金,我攒的家产也有用处。”
“……”
姜珆推了他一把,杜唯珉轻轻笑了起来。
等他笑完,姜珆突然低声道:“你是不是要到东边去打仗?”
杜唯珉沉默片刻,用下巴摩挲着姜珆的头顶,低低嗯了一声。
“边境传来消息,我受伤严重的事已经传了过去,东绥人以为朝廷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计策,而我后半辈子都成了废人,正在加紧调集兵马,准备奇袭大晏。”
“皇兄的计划进展很顺利,边境小镇已经全部悄悄换成了军民,分几路调集的兵马粮草也在路上,要给东绥来一个请君入瓮。”
果然如此。
姜珆心下一酸,钻进他的怀里,隔着夹袄摸上他的腰伤。
“你的伤好透了吗,可以长途奔袭吗?”
这一去不会像上次那样只有一个月,日夜行军再加打仗,几乎没有休养的时间。
杜唯珉却道:“我是最大的奇兵,东绥人最怕的就是我和我的人,我必须要去。”
姜珆不说话。
杜唯珉又道:“东绥这一次出动的是精锐,这一仗若打得好,东边至少可以安稳十年。”
社稷安稳在此,于杜唯珉来说,这是一场必须赶赴的战场,也是一场必须赢得的战争。
姜珆眼中湿热,她咬着唇抱得更紧了些,轻轻点了点头。
杜唯珉心里也是酸软一片,嘴上还玩笑道:“这还没成亲呢,你就这么舍不得我,要是成亲了可怎么办?”
“你不是,不想再嫁人,只想守着黄金过普通日子的吗?想开点,说不定你就梦想成真了。”
姜珆哼道:“可不是,我现在有那么多钱,还是县主,要是没有你,我想招赘就招赘,想养小倌就养小倌,不知道多开心。”
“珆儿?!”
杜唯珉浑身一僵。
“怎么,你只说不许我嫁给别人,招赘和养小倌都不算啊。”
杜唯珉简直想把刚才的自己毒哑!
好好的,怎么就说到这个了!
“招什么赘,养什么小倌,哪个比我好看,比我对你好,比我……”
杜唯珉抬起姜珆的脸,却见她满脸泪痕,已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立刻又心痛如绞,不知能说什么安她的心。
他只能轻柔地擦去她的眼泪,“别哭了,再哭我就死在这里了。”
“我保证,一定平安回来,好不好。”
姜珆睁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不回来我就嫁人给你看,气死你。”
“好。”
杜唯珉是真拿这样的姜珆没办法,搂进怀里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头,她的脊背,亲吻她的头发。
直到她平静下来。
姜珆问:“什么时候走?”
杜唯珉道:“三十那天半夜,过年的时候走,动静小,不易被京中的奸细发现。”
“我去送你。”
“别,你去了,我舍不得。”
*
接下来的两天,杜唯珉和姜珆都在为远行做准备。
行军打仗不比游玩,轻车简行,什么好东西都不能带,姜珆担心杜唯珉的安危,也担心这一仗是否能顺利打完。
毕竟冯家的门生遍布大晏,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哪个环节出问题。
杜唯珉便干脆把暗线的联络方式教给她,京中的消息也会给她传一份,好让她及时知道最新情况,方便应对。
一切准备就绪。
二十九日晚,宫中设下晚宴,前朝后宫的大臣和妃子们齐聚一堂,欢庆春节。
席上,元气大伤的诚王也来了,他身子虚得很,再不能像往日一样寻欢作乐。
略饮了两杯酒,诚王突然用力咳嗽起来,接着吐出一口血,竟然直接晕倒了。
众人吃了一惊,皇帝连忙召御医诊治,御医说诚王伤势反复,恐不太好。
皇帝当即忧心不已,命人抬着昏迷的诚王下去歇息,又让御医尽心医治,必须治好。
御医期期艾艾,只是叩头说尽力,别的一句都不敢承诺。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中,大家都知道,诚王这次真是生死难料了。
一时间大家反应不一。
四皇子自然是忧心忡忡,太子倒是偷偷笑了笑,姜文瑞若有所思,许多人则松了一口气。
诚王若是起不来床了,那铁矿这个肥差,就又空出来了。
只可惜,大家都没有发现,皇帝也在悄悄打量众人的神情,尤其是太子和冯学海的。
三十当天,姜珆中午就在杏花胡同吃过团圆饭,傍晚乔装打扮,混在返乡的百姓中间出了东城门。
她到底还是去送了。
汇合的地点选在城外三十里的偏僻处,这里远离镇子村庄,官道旁只有大片农田和树林,很是安静。
姜珆和杜唯珉在外表普通的大马车里说话,等着其他人从各个不同的地方出城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