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见到和糜信这样在院子里说话,未免太过随意,于是邀请糜信入了室内坐下细谈,糜信见到李家室内如此寒酸,不由得撇撇嘴,“郎君的日子着实清苦,以吾之见,何必在这荒郊野外呆着,入城住着多好?那权敬校尉的旧宅还空闲,郎君若是不嫌弃,直接让大人拨给郎君一家子住就是了。”
糜信的好意,让李承脖子后的汗毛倒竖,那房子里自己刚打死过匪徒好几名,再加上总有些被关押的不听话的妇孺也会被那些匪徒就地杀害,那宅子只怕是阴魂阵阵了,自己怎么敢住进去?
李承干笑一声,“此乃陋室,何必计较这些,且听吾言!”
糜信此人不坏,当然要抛去刚开始企图用府库掌事压低自己的粮食重量这件事情,这件事情也只是争风吃醋,且到底没有下死手,如果那时候糜信敢乱来让自己所有的粮食都被没收掉,要飞鸟庄再出一批税粮,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既然是由于莫须有的桃色事件引起,李承也不愿意多结下一个仇人,况且糜信说到底还是小孩子,何必和十几岁的小孩子计较?再者人家也赔罪了嘛,送了几百斤粮食给自己,受了人家的手软,没必要没必要。
而糜信的未来,如果可见的结果那样是去了江东,作为二五仔一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到时候被人看不起是一定的,如何能有在荆州这样的舒服自在?
现在城内的少年郎们,比起糜信更嚣张的,恐怕也是不多吧?
所以李承今日又见到糜信带着糜芳的命令,又又又送了大礼前来,决定要提醒糜信几句,起码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
很多时候一个孤独的个体,想要去改变世界,去改变历史,需要做很多潜移默化,细水长流的工作。
希望今日和糜信的谈话会成为一个契机,一个改变的可能,自己虽不是圣母,但多少还是乐于助人的。
“糜家的生意,昔日在徐州未跟从玄德公之前,自然不论,且问在新野的时候,太守可做的生意否?”
“自然无有,”糜信笑道,“那时候吾虽出生,可也听过家里老人言道,玄德公都困守小城,如何有什么生意可谈?那时候吾家大人只为收粮犯愁,就恐每日三军肚饥。”
“到了荆州,拿下荆南四郡,又从江东借得南郡江陵之地,生意可能做否?”
“那时候吾记事矣,”糜信说道,“荆南稻谷,江夏鱼获,此外还有长沙的镔铁,吾糜家都有涉猎。”
“那如今呢?玄德公跨有荆益,生意自然是越来越好吧?”
“自然,益州天府之国,物产富有,蜀锦、井盐、丝绸,都是极好之物,且不说荆州人自然喜欢,就连江东和北边中原,也是人人喜欢,欲求高价而不可得。”
糜信傲然抬头,显然这就说到了他的专业内了,“特别是蜀锦,益州从荆州的所有蜀锦,都必须由吾这糜家商行来发卖,卖到江东、中原,特别是到了青州、徐州之后,可谓千金难求!”
知道你是独家经营的特权……李承心里暗暗吐槽,什么时候都是垄断的生意最赚钱。
“若是等到玄德公拿下汉中,又如何呢?”李承继续说道,“那里可是有铁矿、煤矿的哦。”
汉中盆地可是矿产极为丰富的地方,在后世之中,位居陕西省首位的有锰、磷、石膏、铁、石棉、石英岩这些,更有极浅分布的煤矿,浅到直接可以用锄头挖的那种露天矿。
“可真?”糜信眼前一亮,“既然如此的话,此等生意,吾糜家一定要分一杯羹也!”
“若是拿下凉州,又拿下雍州,到时候又该做什么生意呢?”
“凉州有骏马!还有西域的蒲桃酒,”糜信兴奋说道,“雍州更不必说了,关中富饶之地,就把蜀锦运过去,就不知道能赚多少钱了。”
他也不是笨蛋,听到李承这样循循善诱,自己心里有一個迷迷糊糊的想法,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精准的语言来明确,“郎君的意思是?”
“只要是玄德公继续打胜仗,拿下更多的地方,糜家的生意自然越做越大,越来越好了,若是真的攻克中原,匡扶汉室的那一日,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糜家商行,怎么做不得?”
“到时候恐怕糜家要成为天下第一巨富之家了!”
这个前景是糜信从未想过的,他虽然是少年郎,可做梦还没有到那么远的地步,也就是因为他是少年郎,对于李承的画大饼更是能被刺激到,更敢于去想那个时候的生意能做到多大,前景到底是多宽阔!
论起蛊惑人心,估计谁也比不过李承这样的看人下菜,糜信的眼睛变红了,呼吸也粗了起来,他起身在室内不停的来回走动,好像是旋转木马一样,他不停的搓手,“若是如此,吾糜家岂不是可以比肩陶朱公?”
陶朱公就是范蠡,在帮助勾践成就霸业后,急流勇退,带着妻子又在商业版图上打下了一块江山,为后世敬仰。
“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啊,陶朱公算什么?他能将各国的生意都归自己做吗?而糜家不同,只要是玄德公打下越多的地方,这生意就不可限量!”
糜芳和糜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