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年听得一脸懵,不过听得出词曲的作者是个叫杨谚的,而且还是卢园的徒弟,可卢园不是首都饭店的厨子师傅么。
听了两人的对话,他忙插话道:“给首都饭店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杨仕铨忙道:“对对对。”他办公室就有一个手摇电话。
电话没有拨号盘,旁边只有一个摇柄,杨仕铨左手拿起话筒扶住话机,右手使劲地摇起来,片刻,话筒里传来了接线员的声音:“喂,要接到哪里?”
“首都饭店。”
不一会,接线员的声音传来:“电话。”这就代表着接通了。
紧接着传来一个声音:“这里是首都饭店前台,请问有什么事儿?”
得益于首都的地位,京城的电话服务算是发展迅速,像首都饭店这种服务单位,很早就安装了专属电话,甚至还设置了公共电话。
四九年时,全国电话用户才二十六万,普及率只有0.05%,一千個人分不到半部电话,那时整个京城仅有四十部公用电话,安装在一些商店和饭庄里,首都饭店就有两台。
等到五三年,京城已经有了五百一十四部传呼公用电话,在市区平均每三条胡同就有一部传呼公用电话。
杨家所在的辛寺街就有一部,杨谚刚在首都饭店帮厨的时候还用公用电话给家里打过,花了三分钱。
当天晚上回家杨老爹差点没揍他,倒不是心疼三分钱,主要是人呐,什么时候都害怕晚上来电话。
“我是总政宣传部的杨仕铨,请问后厨的卢园师傅在不在。”
对面的前台明显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因为是总政的电话就激动,反而十分淡定道:“在的,没有特殊情况的话,卢师傅一般在九点钟左右下班。”
“他有个徒弟,叫杨谚的在不在。”杨仕铨本来想着找卢园问问杨谚的情况,转念一想,杨谚既然是卢园的徒弟,那肯定也在首都饭店工作啊,所以干脆找正主得了。
“嗯,在的。”
“我找他,让他一会给我回电话,我等他。”
撂了电话,前台不敢耽误,先找人替好岗,然后再去找经理报告,一来她一个前台根本进不去后厨,需要经理批条子,二来一会回电话,也得用经理的办公室的电话,前台的电话可接不到总政。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心思,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经理接到消息也没怠慢,一面感叹原来卢园师傅的小徒弟还有这跟脚,一面赶紧找人去通知杨谚到经理办公室打电话。
找见杨谚的时候他正在后厨切墩儿呢,快一个月了,他的工作一直都是切墩儿,上个月还有机会上灶呢,这个月只能守着菜墩子了,卢园这是要锻炼他的刀工。
一听有电话找,杨谚连忙就跟人出去了,大晚上的谁能给他打电话啊,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不会是杨老爹......
杨谚也不说话,闷头跟着人走,只是脸色越来越沉了,卢园皱起了眉头疙瘩,来通知杨谚是经理秘书亲自来的,这就是在卖好了,肯定不是杨家来的电话,所以,是谁呢?
等进了经理办公室,先碰见的是前台大姐明媚的笑脸,似乎和平常见的一样,可又明显有些不一样。
“伍子来了啊。”作为卢园的徒弟,杨谚在首都饭店也是有些面子的,经理自然认识他。
“经理好。”杨谚尊敬道,人家给他师父面子,他可不能给卢园丢人。
经理看着面前的杨谚,总政一个电话像是给他蒙了一圈光环,闪闪发光。
谄媚倒也不至于,但经理心里实实在在的多了份谨慎。
经理面上不露声色,只嗯了一声,对前台大姐道:“小张打电话吧。”
杨谚看这架势,心里也明白了些,大概率不是家里出事了,应该是有什么人物要找自己,可自己在此方世界认识的,能称人物的也就周镇南那一条的人脉了。
可究竟是为了啥找自己呢,杨谚一番头脑风暴,也没想出个头绪。
也不怪他没想到歌谱的事,自打乐谱给李祝,李祝拖了几天,周镇南也拖了几天,等今天周镇南交到杨仕铨手上,距离他交给李祝都过了十多天了。
在杨谚看来这自然意味着没戏了,他还私下揣测,没准是人家杨仕铨没把自己的“小孩之作”当回事,连看也没看。
这事儿也就让杨谚扔在了脑后,一时间竟然都没想起来,他这是又犯了“疑邻盗斧”的小人心理了。
前台大姐听了经理的话,也上手摇起了电话。
“喂,接到哪?”
“总政宣传部”
“电话”
一听见这俩字,前台大姐就把听筒递给了杨谚。
刚听见“总政”俩字的时候,杨谚就有了一点晃神,甚至呼吸都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