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伸手示意那老者坐下。
坐下后,老者看着陈轩眼神洞沏犀利,似是能看穿天下的一切,和大明的人都不一样,似是造物主俯瞰天下那种气息一般。
心中很是好奇,但更坚定了陈轩非是常人的认定,起了想结交陈轩的一番心思来。
陈轩来自科技信息大爆化的现代,自然是看历史上的古人,自有一股智珠在握的气势。
老者遂满脸堆笑,又抱拳作揖道:“这位公子不知是哪里人氏?不知要二百担精米何用?”
“这世道将乱,天灾不断,备些粮以应不时之需。我乃是本县平头镇田前村人。”
“哦,原来本地人氏,是啊!按现在的情形下去,粮食可能会紧缺,价格还会上升也说不定。”老者抚了一下颌下稀疏的胡须,若有所思。
这样打开了话匣子,二人放松开来,就不断聊了起来,还互通了姓名。
原来这老者姓苏名柱,孙女名为苏荷,为长沙府城人氏。因湖广多产粮,世代是粮商。
苏荷早年父母俱亡,她自己撑起祖传的粮食生意,经营颇是得法,生意规模日上,但一未婚女子抛头露面终不是办法。
后因孙女苏荷嫁入长沙一个同为粮商的俞姓小家族,为长沙最大家族俞氏家族旁支。
嫁娶当天,在拜天地后,那俞家大少爷就突然死去,苏荷守寡半年,并经营俞家大少爷名下的粮食生意,竟也蒸蒸日上。
期间俞家说是苏荷克死了大少爷,常对她多有责怪欺压。俞家二少爷眼红大房生意,怕被苏荷一个外人占去,扬言要将她赶出府,并杀了她。
慌张之余,爷孙二人逃出到了寿阳,在苏荷父亲早年在寿阳做生意时置办下来的一间小铺子中,开始做起粮食生意,假以度日。
但在本地大粮商排挤下,已是无法生存,长沙已传来消息,那俞家在俞二少爷的经营下,败光了家财,酒色过度,也暴毙追随他兄长而去,只剩下父母二人凄惨度日。
而先前依靠苏荷家粮食生意生存的同族的小粮商,生意日艰,存活下去已成问题,多次派人前来催促苏荷回去主持大局。
时隔多年,以前的销路关系已是消失,即使回去,生意也是不会一下子起来,也许起不起得来都成问题。
苏荷到底是一个女人,不适合出远门,跑东跑西寻销粮渠道。但这又关系着一族人的生路问题,爷孙二人正很是忧愁。
陈轩心中却正暗自思量,自己要壮大,断不能粮无来源。
历史书上曾记载“湖广熟,天下足”,可见湖南湖北乃是产粮大区,通过他们购粮,倒也省心。
明朝后期江南地区丝绸等产业越来越扩大,导致原材料蚕丝等价格暴涨。
鱼米之乡的江南土地,都种了桑树等经济作物,即使正常年景,江南地区年年向外省购粮,只有湖广才有粮食外运。
这时,苏荷为两人上茶后,就待立在苏柱身后,低着头婷婷玉立站在那里,似在沉思着什么?
看了爷孙二人一眼后,陈轩笑着道:“以后,我对粮食需求会连续增加,你们就不要关门店,以后粮食都卖于我,价格上不会怎么亏待你们,如何?”
苏荷脸上露出狐疑神色,一下子无法相信陈轩有多大需求,而苏柱却脸露惊喜之色:“善,难得公子如此看重小老儿二人,我们定会办到,不会误子公子之需。”
又站立起,笑容满面的抱拳长揖行了一礼。随后两人又仔细商定相关细节。
陈轩等人告辞而出,这时二百担精米已装好车,苏柱再次主动降为一担一两六钱,共三百二十两。
会账后,陈轩等人一路往田前村去。出了县城,更加荒凉,路上经过的村满是窑洞,但少见人影。
也许饿死,或正躺在床上等着饿死,要么逃难讨饭,君不见那寿阳城门的大群饥民,就有各村逃难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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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中,苏荷满脸担忧:“爷爷,你怎么敢肯定那陈轩会有大量粮食的需求?”
苏柱笑了几声,脸上笑得皱起象是失了水的桔皮:“孙女,在生意上,你确有一手,但识人上,终是爷爷比你厉害多了。”
“何以见得?”
苏柱得意的摇晃了几下脑袋:“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饭还多,见多了人面,这人眼神有种洞沏世间万物之感,你爷爷从没有见过这样气质的人。”
“哦,竟有这样的人,孙女并无此种感识,姜还是老的辣啊!”苏荷很是惊诧,脸色开始严肃起来。
“还有他带的这些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其中巨汉更是高壮很是少见,眼神都凌厉凶狠,包括陈轩在内,每人手上都有不少于一人之命在里面。”苏柱脸色肃穆说道。
“啊!是些亡命之徒吗?”苏荷脸色顿时苍白,惊吓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