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庆咳嗽吐血,并非第一次了,他很淡定地取出一块绢布擦了擦嘴,解释道:“陆神人赠言,说文章经典,必须呕心沥血,这才写得出来。吐多几次,这便习惯。”
陈留白:“……”
这货果然是魔怔了的,入毒甚深。
小厮阿丘急得都要哭了:“少爷,你病了,我带你回去找大夫。”
“胡说什么?”
陈文庆叱喝道:“没听到我所说的吗?呕心沥血,方出好文章。”
阿丘急道:“可这样下去,你还没写出好文章,却已丢了性命。”
陈文庆抬手就给了他一嘴巴子:“危言耸听,讨打。”
阿丘知道自己劝不动了,寻个机会,一溜烟跑掉,回去陈家集禀告。
陈文庆也不管他,安然坐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留白看:“留白,记得以前,你时常编撰些鬼怪故事,其中以狐仙居多。实不相瞒,我那时候听着颇为心动,希望也能遇着一位善解人意的狐仙,从此红袖添香,其乐融融。不过没想到的是,狐仙没碰到,倒结识了一位判官神人。你说,这是不是我的机缘?”
陈留白与之对视:“故事始终是故事,实际上的情况,未必会如想象中那么美好。要不,我再给你讲一个?”
“好。”
陈文庆很痛快地答应了。
“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倒与你的情形有几分相似,同样是书生背神像,背得也是陆姓判官……”
“哦,是吗?快讲,我洗耳恭听。”
陈留白当即娓娓道来。
当听到“换心通窍”的情节时,陈文庆击掌惊呼:“这样也行?”
接着听下去,到给朱妻换头后,他怫然不悦:“正所谓‘糟糠之妻不可弃’,这位朱相公如斯行为,不合圣贤之道,不可学也。虽说情有可原,但未尝不是喜新厌旧。”
听到这个点评,陈留白笑道:“文庆所言有理。”
陈文庆接着问:“所以你给我讲这个故事,是要说什么道理?我结识的这位神人判官,可没有换心断头的行径。”
陈留白沉吟道:“没有换心断头,但主张‘呕心沥血’,未必就是好事。”
陈文庆霍然站起:“留白此言,难不成是看我得了机缘,所以心生嫉妒,故而在此挑弄是非?”
陈留白摇摇头:“当真是痴儿。”
陈文庆很生气地走了两步,想了想,忽道:“留白,我向来视你为知己。你被假道士哄骗,着实可怜。现在既然回来了,就该重拾书本,再续前程。不过你中断了那么多年,诗书文章肯定逊色了许多。这样吧,到了晚上,等我与陆神人在梦中相会时,我帮你介绍,看祂是否愿意,伱我同享此番机缘。”
陈留白眼眸闪过异光:“那就一言为定。”
解开心结,陈文庆变得很高兴,接连拿出各种作品文稿,交给陈留白看。
陈留白早志不在此,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
过了一阵,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原来是阿丘带着陈文庆的父母来了。
双方见面,一番苦心婆心的相劝,相劝不成,很快演变成争执。
但陈文庆的立场十分坚决,一定要留在草庐中继续刻苦用功。
无奈之下,其父母只得把陈留白请到一边:“留白,你说文庆这是怎么啦?生病了却不肯回去看大夫。”
陈留白说:“依我看,请大夫不如请道士。”
“啊,你的意思,是说他撞邪了?”
“伯父不必太过于担心,今晚我会留在草庐,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文庆父亲狐疑地打量着他,沉吟片刻,拱手道:“那就麻烦留白了,如果你能劝得动文庆,我必有重谢。”
说罢,带着人离开了。
时已暮晚,寒气越重,北风吹拂间,吹下了雪花,并不大,零零星星的样子。
草庐内摆着火盆,炭火烧起来了,散发出热气。
但就算不用炭火,陈留白也不会觉得寒冷,他炼气已然小成,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等被打通了大半去,浑身气血流转,气血护身,一般寒暑,基本没甚影响了。
不过陈文庆就不行了,原本挺强壮的身子,现在看上去,形销骨立的模样,十分畏寒,不但穿着厚实的棉袍,还要盖上厚厚的被子,另外火盆摆放在床边。
其早早上了床,说要早点入梦,迫不及待要在梦中与那陆神人见面说话。
草庐只得一间房,陈留白就端坐在小厅中,摆出一個玄妙的姿势,开始调息运功。
昨晚熬煮了足足一鼎的虎妖肉,吃完之后,慢慢消化。
既是血食,其中菁华占比非常高,吸收的效果极好,使得气血得到补充和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