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
“是不是乌鸦嘴?你是不是乌鸦嘴?”陈严怼了严贵荣好几句。
严贵荣被说了个没脾气,今年开春雨水就相当充足,谁知道这么早水位就涨起来了。溪旁的堤坝是黄泥和石头堆砌的,相当不牢固,景宁山区地势落差很大,水流非常急,压根没撑几天就垮堤了,水马上就漫进村子里面了。
现在正在救灾。
陈严黑着脸,组织着山上山下几个生产队的人过来帮着三石老村排水救物资。三石老村的村民们都在忙着搬东西,大家都唉声叹气,但情绪还是挺稳定的。
倒不是说他们心理素质极高,而是他们被淹习惯了,就算不是年年都有吧,隔一两年总会来这么一出,淹着淹着也就习惯了。
陈严这里跑跑,那边跑跑,人畜都转移好了。陈旧的老破房子也被冲倒了两间,最关键的是旱厕粪坑里的粪便全都漫灌出来了,农村又没有下水道,所以现在到处都是污脏一片。
“老蓝呢?”陈严左看右看。
“来了,来了。”畲医蓝有田赶紧淌着水艰难地走过来。
陈严指了指遇水灾的三石老村,说:“抓紧时间去熬个驱风寒的药汤,小心感冒。另外要及时组织好卫生运动,一定要做好消毒工作,这段时间在这边烧足够的开水,可千万不能让大家喝生水,这个时候最容易发生疫情了,一定要小心。”
“好,好。”蓝有田赶紧答应着,他是大队的赤脚医生,这些都是他的工作。
大队干部都在三石老村里查看水灾情况,任梅花和钟周全正在组织老人、妇女和儿童转移。
陈严则来到了堤坝旁边,看着被水流冲毁的堤坝,看着还在不停涌入的湍急水流,他眉头锁的很紧,这堤坝脆弱的跟豆腐渣似的,根本扛不住这么急猛的水流。
“等水退去了,得要赶紧组织大家修堤了。”陈严如是说。
严贵荣却满脸愁容,他道:“能怎么修?还不是去溪里捡鹅卵石,去山上挖黄泥,这样砌起来的堤坝挡得住一年,挡得了两年吗?除非是钢筋水泥再加上好砖头,最好是大条石,那样才够稳固。”
陈严不禁有些气短,他道:“我要有那条件,这还用你说?我直接按照防炮弹轰炸的标准修行不行?一旦发生战争,我们全村人躲在堤坝后面算了呗。”
严贵荣悻悻然转过身:“当我没说。”
“其实……这么急的水,倒是可以修个水电站。”旁边响起了官话。
两人扭头看去,见是移民姜早春过来了。
陈严微微有些讶异,问:“你怎么来了?”
姜早春道:“我妈让我来帮忙,我妈也来了,家里人都过来了。”
陈严看去,见姜早春一家子都来帮忙了,移民跟本地人的矛盾一直没停过,所以陈严还真没指望他们能互相帮忙,只是没想到他一声招呼都没打,居然能有主动过来帮忙的。
严贵荣也十分意外,他道:“谁让你们过来的?”
姜早春道:“我妈听说老村这里遭了灾,就让我们先放下手上的事情过来帮忙了,我们家很穷,平时也帮不上大家什么,但这种遭灾的时候,我们可不能光看着。”
陈严又看向不停忙活着的姜老太太,上次也是这个老太太第一个站出来同意贷款的,要是没有这笔贷款,移民到现在都没法恢复生产,这次也是姜老太太带头来帮忙救灾,陈严心中顿时万千感慨。
严贵荣希冀地问:“那其他移民有过来吗?”
姜早春略微尴尬地说:“他们说等手上的事情忙完……”
“哦。”严贵荣闷闷点头。
陈严又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修水电站?”
姜早春指了指湍急的水流,他道:“水流这么急,还是很适合做水电站的,这事情我有经验。”
严贵荣错愕地问:“这你都有经验,你有什么经验?”
姜早春道:“被淹的经验。”
陈严:“……”
“他没说错,这里是适合做水电站的。”移民老师姜和平也淌着水过来了,他艰难地走着:“一滩复一滩,一滩高十丈。三百六十滩,新安在天上。新安江在我们淳安的地势落差非常大,所以以前我们那里也跟你们一样,经常垮堤发生水灾,不过也因为有这么充沛的水电资源,国家才会在一五计划时期自主设计建造了这么一座举世瞩目的大型水电站。”
“水电站……”严贵荣琢磨了一下,而后狐疑地问:“不会我们这里也要被淹了吧?”
陈严摇头:“新安江水电站是大型水电站,是为了解决整个华东地区电力短缺而修建的,规模当然空前巨大。而我们要修个水电站,不过是村一级的,溪流上一拦,发电给村里用,能有多大规模?”
“而且造了水库还能调节蓄水,汛期多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