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京城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街上的保长、里长们整日来回巡视,督促着每户人家都挂起红来。
家贫无力购置者,由保长、里长从官府领来红布红灯笼等物分发,家境好的自行置办些彩灯之类,如同过节一般。
然而京中旧家大族里,有几家虽门口依然张灯结彩,却是大门紧闭,静寂无声。
尤其是东宁侯家,往常时时长长排在门外的车马竟一个也无,甚至连买菜打扫做杂事的仆役都不见出入。也听不到平日常传出的鼓乐丝竹之声。竟像是里面住的人一夜之间都搬走了一般。
朝中官员更换了几个,大都不是什么要职,倒也无伤大雅。高官中只朱阁老告老称病,上疏乞骸骨,圣上怜其老迈,赐金送其还乡养老。次辅宏阁老便顺理成章做了首辅。
正昌帝以大典在即,分不出空来为由,并未再往内阁中添人,阁臣便只有四人。
好在安大学士和鑫大学士都十分干练,鑫大学士更是将礼部尚书之职辞去,交予右侍郎程度接任,全心处理阁务。加之有执事监在内相助,奏章运行及朝事处理仍然顺当。
若动静略大的,便是京兆尹不再是之前那位出身名门的领大人,而是换了一位年过五旬,才丁忧完毕返京起复的刑部老主事。
这位新府尹上任没几,就将府中积压的案卷全都理了一遍,该判的判,该赦的赦,无故羁押的人也全都放还,甚是雷厉风校
经二姑姑与一同被关的冯教习,连绎之谦也都释放回家。
一起被放出来的,竟还有珞焕宗的公子珞眀章。
原来珞眀章为了赶上春闱大考,提前两个月进京,打算早些安顿下来预备功课,同时也结交一下京中士子,并拜望拜望父亲的旧交故识们。
谁知来了没几,就被“请”进了京兆尹府,好吃好喝地款待着,却不缘由,也不放他离开。
珞眀章不明所以,又传递不出消息去,焦灼不安地在京兆尹府中待了好些,堪称度日如年。
这一日忽然差役来告知:“新府尹大人了,公子无故被擒,其实并无罪过,如今可以走了。”
珞眀章糊里糊涂进来,又糊里糊涂出去,竟连两界府尹的面都没见过。
出府衙时,正遇上绎之谦也从里面出来。一问方知,绎之谦是因为被书墅老师陷害弄到这里来的。
两人原本因贞锦依的缘故,彼此多少有些回避之意。没想到因着这场意外有了“同监之谊”。
绎之谦还有些不好意思,珞眀章却一笑置之,言道:“同监不亚于同窗,也是难得的缘分。”拉了他去酒楼痛饮,庆贺无罪获释。
两人边喝边谈,将彼此所知凑了凑,猜想出绎之谦被抓,连织绣馆被查封,十有七八是有人借题发挥,要对织造行下手,目标直指主管织造的宫内宫外几个衙门。
由此可见,把珞眀章悄悄扣押,显然是冲着珞大人去的。至于是留作人质,威胁珞大人不要与他们作对,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两个人就不大猜得出来了。
总而言之,领府尹这般大胆,定是背后有更有权势的人指使,不定想借此兴起大案,打击新党。
但府尹这样快就换掉,自然是朝中大人们已洞悉了这些饶阴谋,没准儿圣上也是知道的。反正是让人压了下去,没能翻出浪来。
珞眀章不禁感叹,能够逃过此劫,想来必有后福。
绎之谦不胜酒力,喝了没几杯,便有些头晕,又惦记着家里人,以及织绣馆的女工们不知是不是也已放出,不顾珞眀章强留,忙忙地奔回西城。
回到绎宅,果然经二姑姑与冯教习也已完完整整地回来,盛大奶奶正安排给她们洗尘呢。
之前绎之谦已经派了藿苗回家报过信,如今见他到家,绎大少爷夫妻彻底放下心来,笑着告诉他:“前日西织场的人来告诉让我们在家静候,果然等来了好消息。”
绎之谦方知还有宫中的人来报过信,想来贞锦依在宫内也应当无事,因此放放心心地与兄嫂团聚庆贺。
绎大少爷夫妻这些都不曾出门,听绎之谦起京兆尹已换了人,街面上却一切如常,便也知这一场风波不管由何而来,至此已被朝中高人化于无形。
次日,经二姑姑带着织绣馆众人回到东城,打算重新整理开张。
才开了门预备洒扫归置,忽然有内监来报,叫她们准备接旨。
众人不知何事,慌忙将正院收拾一下,急急换了干净衣衫,摆起香案。
还好,当日封馆时,官差们匆匆来去,没有抄得太乱。后来护院们来得快,又看得紧,馆中的机械、材料、家什等物都还在,稍作收捡也还看得过去。
不一时,陵锦佑也从家中赶来,是有内监传信,叫她也来馆中一起接旨。
等了好一阵,果然有内监传来圣旨,嘉奖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