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是一呆,他们对这个新支书的印象一直停留在脾气好,性格好,有耐心上面。之前开会的时候,被人那样撅,他都没有半点生气。没想到,他今天居然因为严贵荣简单问了一句,就发了这么大的火。
众人面面相觑。
陈严往外呼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把情绪压下来,他也不问大家意见了:“这件事不论你们愿不愿意,都必须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我是大队支书,所以我来做这个矛盾调解组的组长,这位是移民代表姜和平,姜和平之前在淳安是小学老师,有文化,大家都尊重他。我们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跟移民沟通不了,所以一定要有一个移民信得过的人加入到调解队伍里面来。”
陈严看向姜和平,他道:“姜老师,我知道天底下没有比调解矛盾更难做的事情了。这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你就算把矛盾调解掉了,也不见得他们会感谢你,甚至自己还落得个里外不是人。”
姜和平苦笑着看陈严:“你倒真实诚,你都这么说了,你觉得我还会答应吗?”
陈严诚恳地说:“我不能骗你,更不能忽悠你,事实是什么样的,那就是什么样的,如果我们之间都没有信任的基础,那这个工作也就不用做了。况且,我相信你是会答应的。”
姜和平也奇怪了:“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答应?”
陈严道:“上次在公社,移民逃跑的时候,你不是主动过去劝说和调解了吗?我看的出来,你对移民很有感情,也很愿意为他们做一些事情。另外,他们对你也很尊重,也愿意听你的意见。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什么?”姜和平追问。
陈严道:“主席不都说了嘛,要求我们基层大队学习枫桥经验,发挥党组织的作用,纠纷不出村,矛盾不上交。你也是党员,这种里外不是人的倒霉事情,党员不去做,还能让谁做?”
说完之后,陈严看了看严贵荣。
严贵荣两个鼻孔都在冒烟,他感觉对方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姜和平听完之后,他也摇头苦笑:“行,我也不想双方发生不可调和的激烈矛盾,我可以来做调解的事情。但陈支书,你应该也清楚我们的一周之约,你要是一周内还调剂不好土地,这个天大的矛盾神仙来了也调解不了。”
陈严眉眼沉重了许多,他道:“我会做到的。”
姜和平不置可否。
陈严又看向大队干部这边,他看了看严贵荣,又看了看会计潘老叔,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任梅花身上。
任梅花扶着额头,也跟着苦笑起来,她说:“所以里外不是人的活儿,最后也得算我一个是吧?”
陈严道:“总得有个本地人。”
任梅花看了看严贵荣,最后她叹息一声,只能点头:“行吧。”
三石大队矛盾调解队伍就这么简单地成立了,最初的调解队伍只是为了调解几个烂番薯引发的各种纠纷。虽然事情很小,但真的不容忽视。
有了矛盾调解队伍的支持,陈严终于腾出手来了,他抓紧不多的时间,跟头老牛一样在村子里面死命地耕了起来。大家都知道这个支书是新来的,甚至还有好多人只是匆匆见过他一面,下次见面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但接下来几天,大家可算是真正认识这个新支书了。上到老,下到小,大家连新支书头上有几根毛都能数出来。新支书跟个盯人的绿头苍蝇似的,只要见到缝,他就钻过去跟人家聊,跟对方谈。上工也跟着,收工也跟着,连吃饭都跟着聊,他还带着钱和粮票,反正能聊就行,他就差别人上厕所也跟着一起了。
全大队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这个新支书的死皮赖脸给震惊到了,这么执着吗?他们之前可没见过这样的。
……
连这些大队干部都看无语了,任梅花对严贵荣道:“要是当初我们有他这股子劲,是不是在移民来之前就把这个工作做完了?”
严贵荣眉头锁的很紧,连吸烟都没有了力气,他说:“可移民的来到真的不是一件好事,我们这里太穷,太破,太险了,我们承担不了风险,脆弱的就像番薯滤出来干粉块一样,一掰就碎了。”
潘老叔也问任梅花:“这两天矛盾调解工作做的怎么样?”
严贵荣问:“调解的快乐吗?”
“快死了。”任梅花换上生无可恋的表情,她道:“天底下哪有这么难干的工作,调解矛盾,调解矛盾,我还不如去打石场挑石头,累死在打石场也比这个强,这都不是人干的活。现在不止移民跟我们当地人有矛盾,当地人以前攒下来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也拿出来吵了,我真是要疯了。移民很难搞,尤其是那个在开化打过械斗的移民,叫吕庆成,脾气暴的很,动不动就想动手,我是真怕出现流血事件。”
严贵荣和潘老叔相视无奈。
任梅花道:“贵荣叔,其实调解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