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东手机响了。
姐姐陈伊欣来电。
陈逸东深吸两口气,稳定心神,而后才接起电话。
姐姐时间宝贵,向来直奔主题。这次也一样,上来就问陈逸东为什么突然想要asabbaticalyear?陈逸东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怎么,你还打算隐瞒我?”
“我记得当年你毕业后也休息过半年。你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拜托!我那是gapyear。不一样的好吗?我在毕业后正式工作前,休息半年体验社会。你现在休息,工作状态就会中断。社会变化这么大,谁能保证一年后你能全状态归来?就算你能,公司会保留岗位给你吗?”
陈逸东体会到一种全方位的压制,令他胸闷。他没有妥协,但是倔强劲上来,辩不过,就闷声不响。
陈伊欣以为自己说得弟弟哑口无言,内心颇为满意。加上身边有人喊她,她便简单陈述,叮嘱结束。
“乖一点哦。不要瞎胡闹。如今你也是为人夫,为人父的人了。”
陈逸东赌气不说话。
电话结束很久,陈逸东仍旧气鼓鼓的。
他给蔡颐打电话:“你跟姐姐说我想休息的事了?”
蔡颐:“怎么,这事做得说不得?”
陈逸东胸口剧烈起伏,气得够呛,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当天下班后,陈逸东余气未消,独自吃了顿奢侈大餐,回到家后一甩鞋子,脚都没洗,直接倒床睡去。而且刻意占据了一半的床。
可能是臭脚合衣上床导致心虚,夜半,忽然梦回童年。
陈逸东在幼儿园时被姐姐发现他刷牙敷衍。
他总是含着牙刷,两只手忙碌玩耍。看姐姐刷完,赶紧也跑过去滥竽充数漱口。姐姐揭发他,他就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10岁那年,一颗蛀牙被新牙拱得碎成了八瓣。他被按在牙医的就诊椅上,嚎啕得震天响。碎牙被牙医一颗一颗拔出来。拔完,他倒没有觉得嘴巴疼,只觉得哭得缺氧头晕。
12岁那年,他走路摔跤磕到了腿,鲜血直流,哭得地动山摇。借口腿上有伤,终于实现不洗头不洗澡的梦想。姐姐看他的眼神,别提多嫌弃。
合衣而眠的这一晚,他仿佛又听到了姐姐告状的声音。
“姆妈!阿弟不好好刷牙!”
“姆妈!阿弟不肯洗澡!”
“姆妈!阿弟困觉连衣裳都不脱!”
姆妈有气无力,塌着后背坐在昏黄的灯泡下织线衫,听闻姐姐的告状声,敷衍地抬头嚷一嗓子。他听而不闻,冲姐姐扮鬼脸。
事实证明,家给他的任性留足了空间。或者说,从小,他用哭作武器,开拓了自己的任性空间。
姐姐投诉的声音还在。
“姆妈!阿弟拖家带口还闹离职!”
梦里,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打瞌睡的妈妈忽然惊坐起:“离职?离职一家人吃土,还是喝风啊!”
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向他。他心跳开始加速。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在梦里辩解,思路清晰,逻辑在线——
我是本地人,我没有生活压力,我追求生活质量,我的人生我做主,我要求不高,我工作12年才要求歇一年,过分吗?
姐姐看向妈妈,妈妈低头看自己不知何时变苍老的手。
像以往一样,他捍卫住了自由。只是年龄增长,人已当爹,武器从大哭变成了大喊。
“独生子女的性格缺陷就是自私自利。”在家里没有话语权的爸爸用苍凉的嗓子说道。梦里,聚光灯“唰”地转向爸爸。爸爸连忙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不是我说的,报纸上说的。”
陈逸东要批判报纸是腐朽老旧的代表,人们早就从纸媒转向网上流媒体,只是不知为何,刚才还侃侃而谈的嘴巴忽然张不开,接着鼻子也被堵住。窒息感让他迅速醒来。
好家伙,瑞秋半个身子就卧在他脸上。
蔡颐的小助理恋爱不谈,养了只猫。喏,就是眼前的高地长毛白猫瑞秋。一个不认生、超粘人、掉毛严重却不知道为此烦恼的8个月大的圆脸猫。小助理出差,怕瑞秋寂寞,到处找同事收留瑞秋。
可以说,瑞秋是只流转于各个临时家的猫。
蔡颐为了团结同事,打造亲和小领导形象,违心夸赞了瑞秋两句,就被天真的小助理信以为真地以为蔡颐真喜欢。高高兴兴把瑞秋安排给了蔡颐,让她玩几天。
蔡颐有苦说不出,哭丧着脸把瑞秋拎回家。回家就嗲着声音跟陈逸东商量,让陈逸东照顾瑞秋。陈逸东喜欢狗,不爱猫。但老婆揽下的罪,他不受谁受?
这不,一不留神就发生了瑞秋坐他脸上的恐怖情节。
陈逸东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