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去了一回帝陵,一无所获,回京后的第二日,他第三次去往定华长公主府。
“二皇兄,这是大功告成,向我报喜来了?”
华熙堂内,李嬅笑脸迎接李元,李元的脸色却不好看,“东西尚未找到,何来道喜之说。”
“不急,慢慢找,总有找到的一日。”
李嬅是个合格的女主人,请李元看座,又对小丫鬟们说:“快给二殿下看茶。”
“都退下吧”小丫鬟们看了茶,上了果子,冯全等宫人依皇子的吩咐退下,甘棠也用眼神询问李嬅,李嬅眨眼。
华熙堂内只有李元与李嬅独处,李元问:“你说在树下,是哪一棵树?”
“这都过了多少年了,我又疯傻了这些年,记性差,只知东西是埋在树下。”李嬅坐下同李元说话。
“哪个方位?是神道旁,花坛内,还是那片林子里?”李元问。
“皇兄,神道两旁随时有士兵巡逻,人多眼杂,岂是藏东西的地方。”
李嬅转动从草坪处捡来的枫叶,“多半就是在林子里。公务繁忙,皇兄先行回京,临行前,想必留下心腹继续找,皇兄让他们找仔细些,难说哪一日就找着了。”
“帝陵周边林子树种繁多,桦树,松树,桂树,紫薇,香樟,银杏,榆树,总该有个指向。”李元说。
“不是死树,就能长高,还有些新长出来的,这可不好说。”
李元焉能不知李嬅打哈哈,他明知问不出来,奈何父命在身,不得不追问:“你再想想,你埋东西的地方,有些什么树种,是否有灌木?”
“若我是大白日埋的,以皇叔与皇兄的才智,连我是哪一日埋的,也不是秘密了。”
枫叶放在桌上,李嬅悠悠扇动罗扇。扇面含香,清幽香气醒神清心。
“皇妹一个姑娘家,深夜去帝陵,胆识过人。”李元道。
“安眠于帝陵的,是慈祥的长辈,是忠君爱国的臣子,自有祥龙护佑。”
“哪怕是深夜,也不是全然看不清路,即便有祥龙,行夜路,皇妹不点灯?”
“点灯又如何,当时记得,此刻忘得差不多了。莫说我禁足于此,就是我随皇兄一同去找,我也派不上用场。”
李嬅答话的态度看似诚恳,其实一句实话也不愿意说,李元转了个话题,“听闻皇妹有了后嗣,皇兄是那孩子的叔叔,不知可否抱抱?”
“那娃娃怕生,爱哭闹,免得闹得皇兄心烦,不见还好些。”
李元自己要说起,李嬅免不得顺着李元的话题往外延伸:“皇兄与瑶儿的大喜之日,定在何时?九月吃一回怡然妹妹的喜酒,接下来,就等皇兄的喜酒了。瑶儿若是生下个女娃娃,定与她年幼时一般,小巧可人。”
李嬅这话说完,李元不说话了,手捧茶杯,神情复杂。
“皇兄有何难处?我已写了书信,难不成,张敬远还要走?又或是,皇兄与芷瑶闹不和?”李元不说话,李嬅却要暖场。
“张相对你一片忠心,你当感激。”李元歪头看向另一边,定华长公主府的茶,他一口也不想喝。
“听皇兄这话,张敬远是执意要离京返乡。”
李元又不说话,李嬅说:“也无妨,张敬远想的,是回归故里,保全一家老小。他曾是我的臣属,除非立下大功,否则,皇叔不会再重用他。我还有个法子,只恐皇兄要说我狼心狗肺。”
李嬅起身,扇着团扇来回踱步一番,为李元出主意:“瑶儿唤我一声嬅姐姐,我希望她能嫁给她喜欢的男子。皇兄对瑶儿也是一片痴情,只怕早就在丽妃娘娘与皇叔跟前请过赐婚的旨意,事情麻烦就麻烦在瑶儿的父亲是张敬远。依我看,瑶儿断绝与张敬远的父女关系,皇兄与瑶儿之间便再无阻隔,”
“父女亲缘,你说断就断?”
李元何尝没想过张芷瑶不是张敬远的女儿便好了,可张芷瑶实实在在就是张家的女儿,自私念头被李嬅点破,李元拍桌而起,头一次朝李嬅发火。
“皇兄,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族谱上划去张芷瑶的名字,她从此不再姓张,这些都只是做给旁人瞧的。不给人瞧见,父女还是父女。”
“瑶儿的名字被划出族谱,你可知她会多么伤心?”
李元依旧板着脸,他说出的话却表达出他内心并不是完全不认同李嬅的话,李嬅说:“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的婚事啊。瑶儿暂时断了与张家的亲缘,张敬远夫妇先回乡,瑶儿留下,皇兄你便有机会说服皇叔,说服丽妃,等你们成了亲,生米煮成熟饭,瑶儿是你名正言顺的王妃,你们日日相守,不好吗?”
“顶多就是委屈瑶儿几个月,一旦成了亲,皇兄你便能开府封王,你们夫妻二人不必住在宫里,你派人悄悄将瑶儿的爹娘接回来团聚,或是你们寻个什么由头外出,是容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