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晟不动声色看着面前的闹剧,发现王二嫂并未往死处打,随即站在原地。
毕竟,如果说王二嫂是受人利用又愚昧、嚣张的村妇,那王文成,才是家中掌权的沉默者。
王炅也好,王二嫂也好,都是王文成的影子罢了。
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王晟选择隔岸观火。
不鼓励,不提倡,却不制止。
总该吃点教训。
王二嫂左右开弓,拍了半晌,又趴在王文成的身上嚎啕大哭。
“你这个遭心肝的!我恨不得和你一块死了,死了算了!”
王文成看王二嫂停下动作,立即手脚齐动,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肿着脸,指着跌在一旁的王二嫂,用含糊不清地语气骂道:“要死,你自己去,我不想死!”
王二嫂哭得撕心裂肺,听到这句话,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手持凳子往地上一摔,凳子本就摇晃,撑不住,四散开来,桌上仅有的茶具也被她摔得粉碎。
“我让你骂我!让你偷人!全部给你砸了!……”
“你疯了不成?”
王文成喝道,又不敢阻止,只能站在远处唤道:“炅儿,你去拦一下你娘。”
“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王炅翻了一个白眼,把自己的椅子搬到后面。
王晟与王国锐对视一眼,默契异常地退至门口。
等王阳开到来,就是这副鸡飞狗跳的场景。
不单他来,族老也来了四人。
王阳开拄着拐杖,皱着眉头看屋内的闹剧。
王二嫂自顾自地摔着屋里的陈设,其实,只有几把老旧的凳子,她也不过把四散的凳子再捡起来摔到地上。
王文成躲到一旁,远远地喊着王炅。
王炅则坐在门口,看着屋内的爹娘。
王阳开到来,王晟第一时间便察觉到。
他刚想拱手道谢,王阳开就挥手阻止。
王国锐发觉王阳开到来,立即将事情的经过报给王阳开。
王阳开原本高耸的眉间,愈显沟壑般深邃。
他嘴唇一抿,左手扶在门上,右手紧握拐杖,用其敲击在门上。
屋内两人听见声响,刹那间,便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王二嫂看着满地狼藉,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王文成肿着脸,这时也不得不上前来,弯腰问好:“族长。”
王炅听见族长来了,立即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又想到事不关己,方才坐下。
只不过,王炅刚坐下,王阳开就淡淡开口:“起来。”
王炅不得不起来,把位置腾了出来,恭敬道:“族长,您坐。”
王阳开瞥了一眼王炅,将目光投向王文成。
“说吧,怎么回事?”
王文成眼睛一转,念头一起,答道:“家中实在没有银钱,只有二十五两。我说先还二十五两,王举人却不肯罢休,硬要我今日就还三十余两,说不还,就以田以宅抵债,我也是没办法,这不是家里的婆娘听见这消息,想和我和离吗?”
王文成眨了眨眼睛,实在流不出泪,只好放弃,捂着脸哽咽地说道:“还请族长做主啊!”
配合着王二嫂的哭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王阳开没回他,深深地瞧了一眼王文成,又高喊:“文成媳妇,你来说。”
王二嫂听见王阳开的呼唤,哭得眼睛朦胧,却仍扯着沙哑地嗓子说:“就是那么回事。”
王晟早知道他们两人会狡辩,这才特地将王国锐留了一下。
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王阳开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王炅,说道:“你说。”
“我?”
王炅指了指自己,也跟着自己的爹囔着哭腔说道:“就是我爹说的那样。”
王阳开本来想求求情,这下子也不好开口了。
“你们……好得很。”
王阳开缓慢吐出几个字。
“既然,连实情都不愿说,就按照规矩办事。该还多少,就还多少,还不了的,以田相抵。”
王文成眼见真的没戏,王阳开与其余族老又极其冷淡,又怕王二嫂将自己去春|楼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只能隐忍下来。
他赶忙道:“我在家中搜搜,若是没钱再说。”
王文成急匆匆地跑开。
王二嫂却仍旧坐在地上哭喊。
“王炅,还不把你娘扶起来。”
王阳开看王炅自己又寻了个地,坐下,又提醒道。
“是。”
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