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达后,老皇帝决定不日启程回京。
裴砚权和他商议了各地军团移动的位置后,退出书房。
泊清在门口接他,帮他使弄轮椅,跨过门槛。
他没有在老皇帝面前表现出自己双腿恢复的事情,除非老皇帝手底的人发现,主动和他谈,否则他不会被动展现。
因为——他是首辅。
权利万人之上,自然需要一些东西来遏制或者牵制,李府义是牵制他的一枚棋子,他的腿也是。
要是裴砚权自己完美无缺,老皇帝反而不敢用他。
泊清推着他,刚走出不远,一个浅蓝襦裙的身影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停在他前面。
夏岁安小脸紧绷,粉粉的脸颊上带着晶莹的汗渍,像刚洗过的水蜜桃,让人想咬一口。
“霜月堡的战事怎么样了?舅舅他们有受伤吗?伤亡怎么样?父皇派兵支援了吗?”
“先喘口气。”
裴砚权递她一张干净帕子,笑意盎然。
夏岁安拿过帕子,被上面的梨花香吸引了一瞬,胡乱擦完汗。
“公主放心,战事一切如我们计划,霜月堡会成为大夏最坚固的后盾,陈将军等人也没有身体安全的忧虑。”
裴砚权说话很有条理,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夏岁安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很多事情不能依赖别人,最好是靠自己,但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没有摆烂的首辅比她这个假公主更懂排兵布阵。
战事方面,她必须让裴砚权亲身参与进去,与舅舅强强联合,确保最大利益——生命安全。
裴砚权敏锐注意到,夏岁安今日的模样有些奇怪,不是穿衣打扮方面的怪异,而是她一边高一边低,站在他前面像个削了脚的小木偶一样。
“你……怎么了?”裴砚权担忧问道。
夏岁安低头,伸出自己左脚,嘴角下撇很郁闷:“我刚刚跑过来,下阶梯的时候踩到一块裂开来的石砖,扭到脚了。”
“明明没有肿起来啊,可跑的快了就刺痛刺痛的。”
裴砚权无奈扶额,“你还想肿起来?肿起来那得好几天才能好,嫌伤不够重是吧?”
夏岁安委屈,想蹲角落里装成一朵小蘑菇。
结果她一蹲下来,“呲——”
“痛痛痛!”
夏岁安飞速起身,不敢再蹲。
“刚刚像有闪电劈我脚腕一样!”夏岁安对着裴砚权比画,委屈挂满整张脸。
裴砚权忍不住叫她小名:“岁岁……”
“你蹲下来,脚受到的重量大,肯定压迫到。”
他不好直接说夏岁安笨,只能委婉开口。
夏岁安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哼一声不说话。
裴砚权命泊清去取冰块,拿到前边的柳谢亭里。
“走吧,去亭子里,我给你敷一下冰块。”
夏岁安慢慢走着,不敢对左脚太使力气,将身体重量压在右脚上,走到亭子里。
裴砚权摇着轮椅,速度和她差不多,夏岁安侧脸就能看到他,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暖心。
泊清很快将冰块拿了过来,裴砚权伸出手指,将冰包在白色布包里面,命泊清出去。
夏岁安褪去鞋袜,正不知道把脚放哪,裴砚权离开了轮椅的位置,用恢复大半的那条腿,单膝跪了下来。
“唔……”夏岁安还没来得及惊讶他动作的干脆直接,裴砚权就握住了她的脚,冰块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贴在她扭到的脚腕上。
“如果太冰了,出声告诉我。”
“嗯……”
夏岁安低头,恰好能看得到他专注的眉眼,他像对待每一件大事一样,处理她这一件小小的事情。
敷了冰块后,裴砚权从轮椅机关里拿出一张镇痛贴,贴在了她脚腕上。
深褐色的镇痛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儿,贴在肌肤上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谢谢。”
裴砚权帮她穿好鞋袜,“以后注意看路,痛要吱声,记住了吗?”
夏岁安笑道:“吱——”
“记住了,裴老师!”
裴砚权像听到什么有趣称呼一样:“岁岁,再唤一遍。”
“裴老师,师尊,首辅大人,首席官阁下……”
夏岁安脚腕没有好利落,嘴皮子却溜得很,让裴砚权神色愈发深邃。
“回房间休息吧。”
裴砚权主动道,他陪着夏岁安回到听夏阁,看她乖乖坐在贵妃椅上。
“你不走吗?”夏岁安问。
“不舍得走。”
“那我说故事给你听?”
夏岁安拿起一旁,她无聊时候写的话本。
“书接上回,倒拔垂杨柳的林黛玉和葬花的鲁智深,边喝旺仔牛奶边骑红色摩托车,
他们在绿色大草原上兜风,但因为车轱辘是方的……”
夏岁安一张嘴一杯茶,就能说上半天,裴砚权默契地在一旁给她开瓜子壳。
济康城盛产瓜子,这些都是他一大早去买的香炒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