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社恐,翟天宝最怕的就是正式场合,向来能躲就躲,就连和顾参商结婚的那三年,每逢躲不过的家宴,她也是尽量降低存在感,生怕引起注意。
一想到婚礼上那些繁复的仪式,她就恐慌得头皮发麻,赶忙抓着顾参商的手,可怜兮兮地撒娇:“不搞那些,好不好?我受不得累,医生说的。”
病好了,也长本事了,还知道搬出医嘱吓唬他。顾参商似笑非笑:“怎么,隐婚三年还没隐够?”
不过他到底不忍心见翟天宝受委屈,便悄悄给她透了点底:“放心,就请了几个熟人,仪式也简单,不折腾人。我早就安排好了。”
听他这么说,翟天宝才稍微放下心来,可之后不管她如何缠着顾参商追问细节,他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
怀着一点好奇和期待,终于等到了婚礼那天。
看见顾参商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细棉布衬衣,翟天宝猛然反应过来,雀跃地从衣橱中找到前两天才买来的同色系细麻布长裙,在身上比划着。
“我大概知道你怎么安排的了,”她笑眯眯地说着,又把顾参商往外赶,“出去出去,新娘子要换衣服。”
两人都是休闲打扮,手拉手走在华大的校园里,根本不像是要结婚的夫妻,反而像是校园里的一对再寻常不过的情侣。
望着身边来来往往的年轻面孔,翟天宝突然玩心大起,拉着顾参商小跑着,催促道:“快走快走,晚了食堂要关门了。”
少有的,顾参商非但没有配合,反而紧张地一把拽住她:“别跑,先把婚结了。”
他拉着翟天宝,快步走进六教,站在一间教室门前,才停下脚步。
“我打听过了,咱的法院不给办婚礼公证,只能照猫画虎,学个意思,你别介意。”他低下头,有些愧疚。
翟天宝怎么会介意?她反倒笑起来,学着顾参商的口气说:“没事,先把婚结了。”
顾参商眉宇间漫出无尽的温柔,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又推开教室的门。
望着教室中那些熟悉的面孔,翟天宝不禁讶然。
和她料想的一样,顾参商学着她偶像三毛的做法,在法院由法官公证,举办了一场庄严又不失热闹的正式婚礼。
只是……
没等翟天宝反应过来,顾参商已经拉着她,径直走到讲台前,恭敬地鞠躬:“梁老师,麻烦你了。”
翟天宝红着脸,慌慌张张地跟着他一道鞠躬,又不满地小声抱怨道:“你找梁老师来干嘛?”
“扮演”法官的,正是梁自华教授。
顾参商眼中满是笑意:“找不到法官,只好让梁老师客串一下。”
看着这对珠联璧合的新人,梁自华也不自觉地笑起来:“怎么,天宝嫌我分量不够?”
翟天宝赶忙摇头,脸更红了。
这世上哪还有比梁自华更有分量的证婚人?
慌乱之下,就连证婚词,她也只听了个囫囵。
倒是梁自华做足了功课,不但词儿说得一字不差,还加了点自己的发挥。
“在我国现有法律之下,你们婚后有三点要遵守,”她透过老花镜,看着两人的目光满是温柔慈祥,“第一,结婚后双方必须住在一起——”
翟天宝还没反应,来宾们倒笑了起来。谷啸泉更是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报告法官,他俩结婚前就住一起了!”
梁自华微微一笑,随手抄起板擦在桌上轻轻一拍:“肃静。第二条,婚姻存续期间,双方须秉持相互尊重的原则,恪尽职守,共同维护家庭和感情。”
不愧是知名法学专家,主持婚礼都像庭审。
“第三,”梁自华和蔼地看着他们,“其实你们已经做到了,甘苦同行,患难与共。那我就锦上添花,祝你们相互扶持,走完余生的路。”
她没有说那些俗气的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而是祝福他们的感情始终如一。
再没有比这更诚挚的祝福了。
笑声渐止。在众人的注视下,梁自华含笑看着顾参商:“参商,天宝,我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她轻轻扣了扣讲台——上面放着一对婚戒,很是醒目。
顾参商却摇摇头,转而郑重地握住翟天宝的手。
“天宝,”他刚一开口,便红了眼,“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差点就等不到了……”
他哽咽到失语,索性抱紧翟天宝,将头埋在她的颈间,失声痛哭。
翟天宝轻柔地拍着他。
她何尝不是呢?
昏迷的时日,几乎每一个梦里,顾参商都不离不弃地陪在她身边,轻柔而坚定地呼唤着:“回来吧,天宝,我在等你。”
所幸,他们终于等来了属于他们的美好结局。
听着他的呜咽,翟天宝的眼角也不禁有些酸涩。
可她刚抬起手,就听见杜锦屏慌张地制止:“宝别哭,妆会花!”
不光翟天宝,连顾参商也被逗笑,擦掉眼泪之后正色辟谣:“她没化妆。”
一时间,略显悲郁的氛围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