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秀连忙追问,老宋却先招呼工人上来搬货,这才看着她身后这群妇人问道:
“这是你们文月坊新招来的工人?看起来却是不如先前进来的人啊。”
先前大家跟着杜文秀,不过是怕自己乱跑,犯了人家的忌讳。
如今站在这里被老宋指点,评头论足,不由更是气闷,有那脾气火爆的,差点儿挽了袖子上来叫骂,幸而被人拦住。
杜文秀这才想起她们,转头唤了关少容出来,叫她带了她们去找莫娘子。
“杜娘子许是忘了,我娘今日请了半日的假,这会子还没过来哩,不如我先将几位娘子带到客舍安坐?”
关少容笑着说道,杜文秀这才知道,方才在门口还奇怪,若是莫娘子在这,怕是不会直接去找自己和杜文婵。
“也好,你快去快回。”她轻声应道,关少容微微笑着,引走了一众妇人。
“这会子也没了旁的人,不知老宋大哥又想了什么好主意?难道是增添几个行路快的好手?”
杜文秀打趣道。
只见老宋嘿嘿一笑:“不说出来你们也想不到,我却是将沿途有来往的商队和镖局都打听了一遍,拣那能谈得来的,接力而送。”
“如今我却只需要将货物送到府城,自有我家兄弟往北上送。可省得不少功夫哩。”
杜文秀眼睛一亮,惊叹道:“老宋大哥果然好头脑。不过也要与他们商量好,我这酱坛子可是易碎,莫要叫人给摔了一两坛子,可是不便宜哩。”
老宋听了,低头沉思一时,沉声道:“多谢杜娘子提醒,看来我还是要与他们签下契书才是,不然若摔上一两坛子,我一个人可是赔不起。”
杜文秀笑眯眯听着,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自己提醒归提醒了,也不能打击人家的积极性。
那边关少容已是安置好了吴氏酱菜坊的众人,过来与杜文秀回话。
这回杜文秀才问起来莫娘子的情况,却见关少容愁眉苦脸叹了口气道:
“却还是我家父亲留下来的烂摊子哩,娶得那般娇美的姨娘,偏偏家里的事一点儿也帮不上忙,只会扯后腿,我娘今日早上,差点气哭了。”
哎哟,她要这么说,杜文秀可就来了兴致了。
莫娘子那般严肃的妇人,能把她气哭,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啊?
眼瞅着杜氏姐妹俩八卦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满脸的求知欲,关少容一脸无奈,娓娓道来。
原来关少容的父亲关老爷生前娶了两房美妾,这人乍一没了,关宝来又被骗,家里难以为继,自然是养不起。
于是便将一房妾室给了银钱放了良,而另一房前几年生了儿子,如今才四岁,她又不愿意离开,莫娘子也只得留下她。
如今家里娘儿仨都出来做工,养着那姨娘与幼弟,一边儿还着债务,日子过得紧巴巴。
不成想昨夜姨娘跟莫娘子提出,道是小公子该开蒙哩,要莫娘子拿些束修与先生。
莫娘子算了算账,便与她商量,家里如今还欠着债务,银钱上面实在不凑手。
不如就晚两年开蒙,倒也不碍着什么。
只是那姨娘也不知哪里听来的闲话,又哭又闹,说什么债务都是因着关宝来才欠下,为何要她的儿子也跟着受这般的苦?
莫娘子气个倒仰,便不理会她,自去睡了。
早起开门一看,只见那姨娘正跪在当院,这时节虽白日里热,早晚还是凉的。
她又从不做活,身子也弱,跪上一晚,竟是看起来摇摇欲坠。
莫娘子看了,忙唤关宝来去请了大夫,叫关少容替她请假。
杜文秀听了,一脸的无语。
光听一听,就觉得头大。
自家的姨娘和别家的姨娘,她不是一个样子啊。
想想甘为自己心腹的阿洛,还有日夜不休抱着海生的齐三娘,同是姨娘,怎么就这般大不同哩?
或许,是因为关家的姨娘生了儿子吧,有了儿子,自然要为儿子打算。
都是关老爷的后代,总不能厚此薄彼吧?
当年关宝来也是四五岁请了先生在家开蒙,如今自家的儿子也到了这般年岁,自也要一样待遇才是。
莫娘子这会子头痛欲裂。
当着大夫的面,那姨娘哭哭啼啼个不停,倒像是她苛待亡夫的妾室和幼子。
大夫也是这一带住着,对她家的事倒也略有耳闻,面不改色诊完了脉,道不过是受了风寒,也不是什么大事。
却听那姨娘尖声叫道:“卢大夫,似我这边受了风寒还不是什么大事,难道要我死了拿破席卷起扔到乱葬岗,才算得大事不成?”
卢大夫面色黝黑,也不是什么善人性子,听得姨娘发难,似笑非笑道:
“赵姨娘莫要多虑,若是有朝一日你被破席卷了扔了,只怕大家都要赞一声莫娘子大度哩。”
直将赵姨娘气个倒仰,厉声道:“怕不是奶奶嫌我与孩儿费了家里粮食,巴不得我早些死去,好省些饭食哩。”
莫娘子深吸了一口气,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