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回到院子。
马车停下。
沈昭如和楼曦雪他们一行人,一刻不停的朝着许安若他们的方向走。
剩下的萧沐兰和瑾文竹聚在一起,望着她们离开的样子,至于他们的人,不敢随意走动,只好呆呆站在原地,充当人形柱子。
许安若和丫鬟靠在一起,就在她们身子半麻木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来。
许安若撑着身子,有些看不清来人。
“你是谁?”她警惕的问。
下一秒,烛火被人举起,许安若被光刺的眼睛疼,撇过头去,就清晰的看见门口站着的一行人。领头的,是气质绝尘的沈昭如和楼曦雪,她们身后的,是黑衣着身,手握长剑的暗卫几人。
心安,一下就成了她坚硬外壳的缺口。
许安若原本还强撑着最后一点警惕的,直到现在,见到她们的到来,她才真的确定。
她,逃出来了。
那个束缚在她身上十几年的枷锁,好像经过这惊心动魄的一夜,已经全部消散。
那个宠妾灭妻,总是以善孝为理由,算计她的爹,也在今后和她无关。
想到早早病逝的母亲,和今夜之后,不复存在的许家女,许安若那长久以来,一直积攒的怨恨,终于得见天日。
许安若哭了,哭的很不符合贵女的仪态,可沈昭如和楼曦雪都明白,那是她情绪的缺口,是她得以重生的宣泄。
“主子……”
许安若的婢女小翠,自幼跟在她身边,也知道主子这些年的不易,看着主子号啕大哭的她,也跟着落下心疼的泪水。
看着主仆二人相继而哭,沈昭如一没忙着催促,二也没让身后的人继续待着看别人姑娘哭泣。
甚至让人把灯撤掉后,她和楼曦雪也转过身退到门外去,把后面的空间留给这对主仆。
良久,许安若红着眼眶,在小翠的搀扶下,来到二人身后。
“我爹他如何?”许安若问道。
沈昭如和楼曦雪同步转身,背后是皎洁,又略显朦胧的月光。
“云城所有和明大人一起做过那种事情的,都会被秘密处决,当然,你爹也在其中。”
没有劝告,没有安慰,楼曦雪知道她现在最想听见的是什么,所以就简单直接的,把陛下下达的命令进行转述。
许安若一愣,随后藏住心思回答:“他的结局是这样啊……”
“许安若。”沈昭如忽然出声叫她的名字。
许安若隐约察觉到什么,她稳住心神:“郡主。”
“你想让他死吗?”
平铺直述的问题,直冲她的灵魂深处。
那些曾经的过往,一桩桩一件件,在喧嚣着让他死。
可是又有另一道声音,和她说,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你忍心让他这样死去吗?
像是一颗种子,只要它一出现,那些相关问题就占据她的大脑,试图用那些伦理道德,压垮她的最后一点无情。
偏偏,面对她的沉默,面对她如今的态度,沈昭如是知道,并且猜到的。
于是,就在许安若快要放弃挣扎的时候,听到了沈昭如所说的话。
“想让他死,不是一个应该被别的事务,所能抵消的。”
“许安若。”她又喊道。
等到许安若看向她,沈昭如又继续说:“心狠没什么的,无非就是旁人的流言蜚语会指向你。”
“可是那又如何?你做到让你舒心的事情,那就好了。”
“别去满足书中所留下来的女德,你真正需要满足的,只有你自己。”
许安若费力的点头,沈昭如看着她,提议道:“你可以去替你的父亲选择一种死法,我到时候让徐宏找你。”
许安若有些不敢相信:“这……”怕是不好吧?
沈昭如摇头:“没什么好不好的,善良可以有,但那是在没有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而且你的父亲,对你来说,也不是一个好爹,不是吗?”
许安若纠结万分。
楼曦雪瞧见她那个样子,想起爹娘之前教导的,沉声:“得之,必付,若无,不必冤。”
那颗本来还想要茁壮成长的树苗,随着每一句的深入,开始倒塌。
只是现如今的她,因为之前的东西,太过深刻,才会只是摇晃,若是以后见过万事万物,也许那棵树,就会在不知不觉间,消失殆尽。
夜深了,沈昭如和楼曦雪劝导完许安若,就打算回房,
只是在路上,沈昭如她们又撞上了苦苦等待的瑾文竹、萧沐兰他们。
想着过几日的打算,沈昭如耐着性子,问:“你们等在这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昭如着重在“要紧”这两个字上,只是面前的这两个人,像是听不出来一样,看着她,突然一下跪在地上。
瑾文竹:“多谢郡主不计前嫌的搭救,日后瑾某我便誓死追随在您身后。”
萧沐兰:“多谢郡主、楼姑娘的此次施手搭救,日后您二人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