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昭二十年二月初八策试,天下贡士何点墨等三百六十名,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那人一边张贴杏榜,凤珏一边替云瓷宁念,前头是几句从前发放杏榜都会说的话,后边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贡士的名字以及家乡。
云瓷宁向上跳了跳,问道:“第一名是不是温与卿!是不是他!”
凤珏双眼扫过杏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名,何点墨,云扬人氏。
“不是他,是何点墨。”凤珏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了,云瓷宁怔愣半晌,“怎么可能?那他肯定是第二名,你看第二名!”
凤珏又继续往下看,第二名,秦阑,青州人氏;第三名,王元文,永宁人氏……一直找到第三百六十名,杏榜上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瞧见温与卿的名字。
云瓷宁还是不肯死心,拽着他的衣领道:“你肯定是看漏了,温与卿那么有才华怎么可能落榜了?”凤珏心中一沉,果真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温与卿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落榜”了?正想拉着云瓷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同她聊聊时,人群的前方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个男子大喊道:“我中了!第一名!”
两人齐齐回头去瞧,正是手舞足蹈的何点墨,脸上笑意愈深,身边的几个好友纷纷围了上去,“文渊兄,可以呀!深藏不露!”
“这回该请我们吃饭了吧?”
“好好!一起去聚一聚,走!我请客!”何点墨笑的合不拢嘴,却在瞧见站在不远处酒肆门前的温与卿的身影时,嘴角忽的平了,眼神似有躲闪,话锋一转:“呃……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还是改日再约……改日再约吧。”说罢,匆匆溜了,后头一堆举子说他不仗义云云。
凤珏一手扣在云瓷宁的肩头,等人群稍稍散去之后两人又站在了杏榜前头,重新看了一遍,从第一名到第三百六十名,的确没有温与卿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云瓷宁现在心疼的不是她那盒糕点,而是温与卿的仕途,“真的有人从中作梗啊?”
“你觉得,何点墨此人,如何?”凤珏忽而问道。
云瓷宁双眼一瞪,“小黄鸡,难道你怀疑有人把温与卿的会元换成了何点墨?”
凤珏略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只是怀疑,没什么证据。”
“何点墨这个人,人品倒没什么不好,同一般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可才艺……就真的说不上有多好了,他究竟写了什么样的文章,才得了第一名啊?”要真是他把温与卿给顶替了,这个人也太可恶了,同为朋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这其中必有蹊跷,可何点墨的父亲何远只是个五品官,要真的贿赂了此次考官,最多也就买个贡士,怎么可能买会元?”凤珏越想越觉得可疑,抬头时正巧也瞧见了酒肆门前的温与卿,两人迎上前去,道:“温兄!”
他好似并未像云瓷宁和凤珏想象的那般落榜之后在酒肆买醉十分落魄,相反,他正喜笑颜开地打酒预备回去。
“啊,原来是风兄和白弟,真是有缘呐,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温与卿说罢,便快步离去,凤珏和云瓷宁两个人在后头怎么叫都不理。
“看他那样子一点都不生气,不像是被顶替的呀?”云瓷宁奇怪,按照温与卿的性子,有什么事肯定会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强装开心来安慰他们,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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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殿下,此次会试,共录贡士三百六十名,会元云扬人氏何点墨,字文渊,这是他写的文章,请陛下过目。”礼部侍郎呈上何点墨的卷子,上头的红色几乎布满了整张卷子,红色的圈表示文章可取之处,此卷经过多人手中,几乎每人都圈点几处,就连周老先生也赞不绝口。
“点墨?文渊?”听到名与字的皇帝陛下差点笑出声来,尽管他知道这样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十分不尊重,轻咳一声,对身旁的太监总管道:“呈上来。”
“是。”太监总管下了台阶将礼部侍郎手中的试卷呈给皇帝陛下,缓缓展开,却见上头写道:“臣何点墨言:述者,论也;政者,国也;述政,论国之大计也。《礼记》曰:‘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看前面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和平常的文章差不多,瞟了一眼下头臣子们期待的眼神,皇帝陛下轻咳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卷子,又继续往下看去,“……边疆战鼓已歇,非高枕无忧,大食屡犯我大昭疆界,陛下诚宜居安思危,牢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陟罚臧否,不可因人而异,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如此一来,长久过后,大昭政治清廉,百姓安康……”
“……广开河岸,设通商口岸三处,铭记高祖遗训,至于小国之扰,以兵力镇之,以团结之力困之,以财力压之……”
“……愿我泱泱大昭,得祥鸟鸾凤庇护,历经百世,生生不息!”
皇帝陛下越看越激动,差些直接从龙椅上给站了起来,这篇文章不说有多么无敌,所有的提议都能畅通无阻地实行下去,单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