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廷不同于皇宫之中的其他殿宇。此处多为女官所在之地,规矩比较严明。前庭众宫殿内的人,往往很少会至此处,身份低的进不来,身份高的也不屑。
而赵扩之所以这段日子每天都能到后廷悄悄地看桂枝,是因为他打着与学堂先生求学的幌子离开东宫。实际上,他每次去之前都会用为数不多的时间特意绕到内廷中,看一看杨桂枝,至于后者究竟在做什么,他并不在意,只是想看看杨桂枝与那留元武之间到底进展如何。
时间久了,其实也能看出桂枝与那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太过亲密的交集。二人之间无非只是练武罢了,这也让赵扩深深地松了口气,不过心里还是有些醋意,毕竟那是一个陌生男子。
赵扩这边离开了后庭,直奔学堂,路上却有着一个必经之处,那便是宫正司。缓缓踱步在门外的赵扩偶然发现,这宫正司门外怎会出现东宫的车轿,而且在门外候着的几位侍女太监,竟还都是平日里常见的服侍着母亲李凤娘的那些人,怎么回事?莫非是太子妃来了宫正司?
赵扩因为不想让李凤娘发现自己偷偷溜进内廷来看杨桂枝,是以赶忙绕了路。待走远些后,“有惊无险”的他一边平复着心态,一边却又感到疑虑。
太子妃向来少与内廷的人来往,更何况她这个身份即便是想见宫正司的人,一句话便也就传到东宫去了,何必亲自来此?
纵使赵扩左思右想也弄不清太子妃的心思,细想之间,更是已然来到了学堂外。
赵扩整理心情,并不想参与过多东宫的事,即便自己乃是太子与李凤娘的儿子。可是东宫之中的事一概不管,主要是因为心里清楚,他那个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那是可以为了利益,不顾自己亲生儿子幸福的人。这些自从他被赐婚时,便已心知肚明了。
曹宫正来找桂枝,说让她准备节目的事。不知是何原因很快就传了出来,不少尚仪局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余尚仪与其余四位司乐也不例外。
对那几位司乐而言,这并不是一件坏事。她们本身就不想为金人表演节目,此番将这个破篓子摔给桂枝,更是让她们如愿以偿了,所以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反观余尚仪那边倒是有些坐不住了。
尚仪局内,余尚仪一拍桌面,脸色不太好看。
“岂有此理!她一个宫正司的,凭什么安排我尚仪局的事儿,当我这个尚仪是死了吗!”
瞧见余尚仪反应这么大,其余几位司乐也是纷纷一愣。片刻后,她们讪笑着凑到跟前,开口安慰道:“余尚仪!何必生气累着自己?这杨桂枝能耐这么大,就让她去便是,谁不知道给金人表演,必定落不着好下场,我等本就不想去呢!到时候还连累
咱们整个尚仪局。”
“没错,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叫她去倒是正好!”
“要让您去说,反而显得您针对她。那曹宫正,这回其实反是帮了咱们一把了!”
听她们这么说,余尚仪沉默片刻,紧接着再度摇头说道:“不行!只要有我在,那杨桂枝再不济,也是我尚仪局的人。使臣礼仪接待,如此大事,必须由我来定!”
她顿了顿,继续笃定交代道:“尔等全都给我听好了,此事如果不是我亲口定的,谁说也定不了,那杨桂枝资历尚浅,完全不够格上台为金国使臣表演!”
余尚仪的这些话在其余司乐听来很是别扭,但后者也没有多说,只是瞧着对方撂下这些话后便出门而去,十分气愤地像是寻谁去了。
只留下其余司乐站在原地,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人低声苦笑道:“尚仪这是怎么了?刚才说的话不太对呀!”
谁都知道,那杨小妹便是当年雁舞的杨桂枝,余尚仪说她资历尚浅?这说不过去。
纵使这几位司乐平日里每每见到杨桂枝都会嘲笑一番,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嘲笑对方正是因为自己不如她。杨桂枝自小便在教坊成长,又师承张梅香大师,后者一生的技艺全部教授给了她。更是在那年雁舞之时,天降祥瑞,一舞惊世,这种天命之
女,使得她们对其的嫉妒颇深。
但是嫉妒归嫉妒,还不至于让她们蒙了眼看不清事实。杨桂枝的实力毋庸置疑,是当下临安城内顶尖的,若是她说第二,怕是再找不出敢说第一的人。
余尚仪对这一点,想必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但她为什么刚才要说出那样的话呢?如果说单纯不想让杨桂枝出风头,便也就罢了。如果仅是因为曹宫正插手了此事,她找的理由未免牵强了些。
她们几人如何瞎寻思但且不说,却看着余尚仪怒气冲冲的带了两个随身的人,站到了宫正司门外。此刻天色已暗,宫正司门外早已不见了东宫的人影。余尚仪站在阶下,让随从上去叫门,却不曾想里面传话回道:“曹宫正已然歇下,有事明日相商。”
闻此言,余尚仪嘴角微微一抽,点了点头后,一句话也没有多说,直接转身便是离开了。
这次她要去的地方,乃是桂枝的住处。
而这会儿,桂枝带着曲夜来她们回到院内,烧好饭菜,刚准备动筷子,便听到门外有人叫门。曲夜来去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