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些从未接触过乐器的人,去选择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并将其当作可能成为自己留在尚仪局的手艺,这并非易事。而这些曾经只能做苦工的姑娘们,在此时得到了一线希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每个人都在细心地挑选着,用了心思也就并不能轻易地作出决定了,是以她们一直选到了午后,才有个别几位做出了决定。
最后,她们选择的乐器几乎都不重样,古琴、胡琴、筚篥、龙笛、笙、箫、埙、篪、琵琶、筝、箜篌、拍板等乐器纷纷被拿了上来,摆在桂枝的面前。
看到她们愿意迈出这一步,桂枝便是十分欣慰的。于是她便很用心地教授,每一位拿着乐器上来请教的姑娘,都很用心地聆听,毕竟一生中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并不多,越是不容易得到机会的人,越是会牢牢把握每一次希望。
“这种和弦需要同时按下,先松开左手……对!再松开右手,再按下去……”桂枝站在这位姑娘的面前,正在教授着对方如何弹奏古琴,而她们毕竟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东西,虽然说往日里,可能听到别人弹奏过,可到她们自己亲身去做的时候,却发现好像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即便如此,桂枝还是十分耐心地教授着她们,很快她们便是逐渐有了头绪,练的也渐渐有些起色了。
就这样,桂枝在这种新颖的传艺环境下,教授着这群姑娘们如何成为一名乐侍。有时候她会在一楼大厅内带领着大家训练各自的乐器,声音传出去,让路过的人都不由得一惊,朝院内这处荒废许久的小楼投来好奇的目光。
三两宫女或是小太监路过此处时,纷纷在院外驻足。
“这里不是荒废许久了吗?怎么还有乐器声传出?”
“不知道呀,据说这里自从当年教坊被罢黜之后,便是不再启用了,现如今又是谁在里面?”
“倒也听不清在弹奏着什么,只是各种乐器的声音都有,像是胡乱弹的。”
“还是快些离开此处吧,万一待会儿尚仪过来发现这里如此吵闹,肯定是要怪罪的。”
谨小慎微又怕事儿的宫女和太监们,说着便是赶紧离开了此处。然而没过多久,又有一群人结伴而行,路过这里。
因为桂枝教学的地方在内廷之中属于比较偏僻的位置,平常若不是有要求,一般不会有人路过这里。今日而来的这些人,乃是其余四位司乐以及她们手下的人。
这四位司乐分别以音律其中的四字:宫、商、徽、羽为称,四人乃是差不多时间入的尚仪局,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极好的。而为首的这位宫司乐,则是四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一位,平日里说话也有分量,她此时正带着其余几位司乐前去排演。
她站在为首的位置,与其余三位聊道:“距离上一次金人那边的使臣来此已然是两年前了,其中隔了一年,往年金人来此基本上都会大办宴席。想必今年也不例外。”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
“谁说不是呢?哎呀,真是太倒霉了!为什么就要让咱们去排演节目呢?且不说是给那金人表演,即便是给他们狼主,我也是不情愿的。金人蛮横粗暴又怎能欣赏咱们的音律?”
“没错,这份苦差事就交给那新来的去做不就好了。据说她这几日不是正在调教乐侍吗?那姓杨的这么大能耐,几次表演都能博得太后欢心,为何这一次不叫她去?”
看得出来,这几人虽然是被安排去排演节目,但是她们似乎对此不太满意,长期在宫中为天家演奏,已然是令她们这些人变得心高气傲了,然而要让这么一群人去给金人表演节目,对她们来说就是有损名誉。
几人说着,不知不觉来到了离桂枝的司乐坊不远的位置,隐约间听到了乐器弹奏声,便是纷纷停下步子,朝着那院儿内观望,却瞧见一层之中桂枝正在协助其余的姑娘们练习乐器。虽说还有些生疏,但是已然出现成效,没想到这才短短三日,便已达
到这种程度。想当初她们自己刚接触乐器三日之时,就连手摆在哪儿都没学会呢!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不约而同做出决定,迈出步子朝院内走去。来到楼前,她们瞧着屋内用心学着乐器的众女,却是哼哧一声笑了出来。
“哎呀,姐姐,据说近几日官家特意令咱们去表演呢。”
“啊,是吗?哦,这种小表演我已经没有感觉了,毕竟参与过的大场面太多了。”
“到底还是姐姐您经验丰富。不像某些人的一生中,也就只能靠着那几段故事活下去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再上大场面的机会。”
“哎呀,妹妹话怎么能这么说呢?有些事确实看天分,有些东西生下来会便也就会了,生下来不会的,后天再怎么努力也是毫无用处的!”
她们故意将话音调得很高,让屋内的众人都能听见。而桂枝自然是听见了,但是她并没有搭理她们,而是转身看着众女继续耐心地教她们调试着乐器并且弹奏。
她们这几人见没有回应便失了兴趣,转身离开了此处,做正事去了。
虽然说这些人的进步飞快,但是距离约定的时间也只剩下了几日,如何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