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情最是晚凉天,憔悴斯人不堪言。邀酒摧肠三杯醉,寻香惊梦五更寒。钗头凤斜卿有泪,荼蘼花了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钩也难圆。
一场惨烈磅礴的大雨过后,看似万物复苏,实际上阴霾未散,雨后的临安城,虽然说该繁华的地方仍旧繁华,但街道巷尾处无事闲聊及散步的人少上了许多。
空气中仍夹杂着昨夜雨水的味道,与城内的酒水、血水、泪水混杂,微微有些发腥。
京都教坊外扫街的人正不急不躁地清理街道,教坊大门紧闭。
而教坊内就在后花园的厢房中,桂枝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一旁坐着张梅香,后者就这么一直看着她,目不转睛,似乎是联想到了其他的事情,时而眼眶变得红润。没过多久,侍女琳儿端着茶水与点心走了进来,看到昨晚的饭菜还是原封未动,她叹了口气,只是将饭匣子放在了旁边,便来到张梅香身边,一同看着桂枝。
“夫人,小姐高烧不退,定是昨夜淋雨侵了寒气,不然我去请郎中来?”琳儿轻声地提醒道,生怕吵到桂枝。
张梅香微微颔首,声音有些苍哑地回道:“去吧。”
琳儿点头,退出屋外。而张梅香仍旧是望着桂枝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我早猜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我没想到你竟会为此伤得如此之深,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忘了他吧,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张梅香一边念叨着,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桂枝的额头。
然而与京都教坊内完全不同的赵府中,赵崇礼又何尝不是一夜未眠,他发丝凌乱地垂下,只穿着素白色的内衬,光着脚板跪在屋内,就在他身前还挂着昨夜秦氏为了逼迫他而用来“自缢”的白绫。
不过,此时秦氏却并不在房间内,而是让人将房门及窗户都封上,并且上了好几道锁。
昨夜里,当他从刚回赵府的大哥口中得知他前去给桂枝施压之后,当即脑袋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如同遭到雷击一般,软绵无力,昏倒在地。
后来秦氏着下人将赵崇礼抬到榻上,随后便是命人把他的房间上了几重锁链,就连窗户也是用木板给钉得严严实实。
在后半夜赵崇礼醒来的时候,他脑海中只想着逃离此处,但无论他如何砸门、踢门,都毫无用处。这会儿跪在门前的赵崇礼,双手关节处,明显的发紫通红,地上还有一些残存的血斑。
此时的他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双眼空洞无神,四肢软弱无力,面无血色。
“打开。”突然门外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随着下人应声,一道道铁链被打开并砸在地上的声音响起,房门终于开了。
屋外站着的自然是秦氏派来的仆人,后者端着饭菜。
然而一打开门,所有人都被赵崇礼这副模样给吓到了,但是没有人敢多问,仆人也只是将饭菜搬到桌上之后,便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再度要求那些人将门锁上。
刚把锁给挂好,屋内又传来了各种盘子摔碎的声音,以及一道道撕心裂肺的吼声。与此同时就在赵家的正堂之上,除赵汝愚之外,家中的几房夫人及公子都在此处,他们正在为赵崇礼的事争论不休。
而身为赵崇礼的母亲秦氏,在此时自然是被这些人共同针对。
不过站在这儿的还有一位,却并非是赵汝愚家的人,而是那赵令才,也就是赵彦逾的儿子,先前花朝节的那位纨绔公子。
赵汝愚、赵彦逾两家本身就有着血脉关系,自然是比较亲近的,是以赵令才站在这儿倒也不显突兀,但是今日刚得知这件事的赵令才心中有些愤懑。
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很意外。
而且当他得知那日的女子便是京都教坊的杨桂枝时,更加意外了!那一天对方身着男装,虽然认不出来,但也是觉得颇为秀气,早就听说过京都教坊的杨桂枝乃是倾国倾城的容貌,这样的美女怎么会看得上赵崇礼,反而对自己如此视而不见,还伙同那个姓苏的死丫头让自己大庭广众下出糗?
转念又一想,赵令才却是偷偷地笑了起来。“好啊!幸亏崇礼爹娘不同意她入门,不然的话我还真没有机会报复她俩了,当日的仇我可是一直记着呢!现在既然赵崇礼护不了你们,我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吗!”赵令才一边偷偷笑着,一边伸手作揖,表示自己还有急事,需要先行告辞了。
但实际上他心里窝着坏水,已然准备开始行动了。在他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看到赵汝愚刚刚回府。
“令才今日怎也有空来此?”赵汝愚与赵彦逾为叔侄关系,按理说该以兄弟相称,但他们之间免去了这些,只是见面时不必大礼即可。
“听闻崇礼出了些事儿,心里担心便想着来瞧瞧。”赵令才对赵汝愚还是颇为客气的。
“唉,真是不省心,你与他自小相识,自是了解他,抽空跟他谈谈也好!”赵汝愚也是随意提了一句,说完便是叹着气进入正堂。
而赵令才正愁没机会见赵崇礼呢,没想到他爹竟然给自己下了通行证,这下好了,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到后院去见赵崇礼。于是前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