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洲他们并未立即死去,鲛人的心脏在耳后。
灵力被引入心脏,淮洲喃喃:“洛沚、朝暮,我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了。可是,我不得不那么做。我没能护住涟漪,不能连她的女儿也护不住啊......”
淮洲落下泪来,泪水化作了鲛珠泪,折射出七彩的光芒,吞没了君若四人。
这里是淮洲的记忆。
淮洲乖巧地坐在梳妆台旁,嘟着嘴:“涟漪姐姐,怎么又让我来?”
“别嘟嘴。”涟漪拿着口脂,替淮洲上妆,叮嘱他,“待会儿你让他暂住几日。”
淮洲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好。”
一旁的洛沚掩唇偷笑。
画面一转,淮洲摸进君尧的房间,警告他:“你要是敢对涟漪姐姐不好,我杀了你。”
君尧笑声爽朗:“我会对她好的,她比我的命还重要。”
画面又一转,是涟漪的卧房,涟漪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手虚虚搭着小腹,小腹微微隆起。
门自外被推开,来人是君尧。
淮洲灵力被缚,他握着拳头,目眦欲裂:“别碰我涟漪姐姐。”
君尧淡淡瞥他一眼,手在虚空中一捏,淮洲便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提在半空中,他说:“涟漪,你们已经败了,北淢鲛人的命都在我手里,是死是活,你一句话。”
“不准伤害他们。”涟漪面色苍白,急剧地咳嗽着。
君尧望着涟漪,她太瘦了,面颊凹陷,眼窝也深深地下陷。君尧轻轻一甩,将淮洲扔了出去。
门被关上了,任凭淮洲怎么敲,却都敲不开。
半盏茶功夫,君尧从房中走了出来。
淮洲进到房间时,涟漪跪坐在地上,耳后渗了许多血。
涟漪抱歉地望着他:“对不起,淮洲,我没有护住你爹娘。”
淮洲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达成了什么交易,他只知道,鲛人一族活了下来,而鲛皇一脉只剩下他和涟漪。
之后的日子里,君尧每日都来,一盏茶的功夫便走。
涟漪肚子越来越大,身子却越来越瘦,如被抽干的井,干涸、枯萎。
“涟漪姐姐,你给她取名字了吗?”淮洲问。
“阿尧生于若水河,曾说过,取名君若。”涟漪笑答,这一笑,便更觉得瘦削。
淮洲心中愤懑:“他都这样对你,你还惦记着他?”
涟漪眼中蓄了雾气:“淮洲,你不懂。”
“我不懂,那你说给我听啊。”淮洲大吼。
涟漪眼中蓄了泪,不说话了,只静静地垂泪。
“对不起,涟漪姐姐,我不该吼你。”淮洲慌乱地去擦涟漪的泪,但那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他慌乱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护住君若的。”
一晃,淮洲便到了幻化的时候,他守在床前,千叮咛万嘱咐:“涟漪姐姐,我去去就回,你等等我。”
“去吧。”涟漪摸着淮洲的头,“以后你就是大人了。”
淮洲完成幻化后,见洛沚守在门口,眼眶红肿,他心中惊惧,掩住慌乱的心跳说:“我去见涟漪姐姐。”
洛沚“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
淮洲疯了一样往外冲,门开着,只有君尧坐在桌旁,目光变幻莫测地凝望着身旁的婴儿床,婴儿床上有一枚蛋,散发着寒光。
“既然是她的孩子,你便替她养着吧。待她成年,我会来接她。”君尧留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
洛沚告诉他,涟漪是自戕的,孩子不足月,她将所剩无几的灵力护住了孩子。涟漪离世时,房间里出现了一群蓝色的星星,她也化成了蓝色的星星,跟着走了。
记忆停在了这里,鲛珠泪碎成了粉末,因为淮洲已经生生挖出了自己的心脏,并将之捏碎。
与此同时,无数的心脏碎裂开,散开道道星芒,落在结界上。
他们的血肉炸开,化成了血雾,以北淢为中心,迅速地向沧墟覆盖。
七彩的光芒流转,圆台上水纹隐现,五人又重新出现。
君若栽倒在圆台上,接连目睹涟漪和淮洲为她而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君若经历过雷罚,自天灵盖而下,然后沿着经脉走遍全身,如一根细细的针将她的神魂肢解,肉体剥离;
她死过无数次,被关在棺材里,氧气一点一点地耗尽;被火烧死时,她甚至闻到过自己血肉烧焦时的味道;也感受过血液一点点流失......
她被吊死、被冻死、被打死、被毒死......
她以为自己无坚不摧,她以为自己再也不怕疼痛,但此刻,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好像死了,又好像没死,她好像身处虚无。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条河安静地流淌着。
与此同时,圆台上的四人也乱成了一片,司沐抱住君若,一遍遍地喊她,却都没有反应。
司沐体会到了空白,不是单纯意义上的悲伤、难过、彷徨、痛苦或无助,而是完全的空白。
夫诸的家幕天席地的不太合适,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