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年,春,二月一,京都大地震。数十万人受灾,伤亡万余。
丞相忠请辞,上允。
后有儒生上书天子,言:上天示警,国有妖孽。皇帝令内卫大索天下。凡二月一出生男女婴皆赐死。
甲子年,夏,六月一,泰山郡大雪。冻毙千人。
丞相敏请辞,上允。
又有儒生上书天子,言:天时反常,妖孽作乱。皇帝令州兵查处州郡县众官,贪墨渎职者死。抄家灭门达百户之多。
甲子年,秋,九月一,中原暴雨,七天不绝,大河泛滥,浮尸千里。
丞相端请辞,上允。
再有儒生上书天子,言:天怒中原,妖孽兴风。皇帝令禁军督查中原四省,凡有百姓作奸犯科者死,一月之间,百里无人。
甲子年,冬,十二月,流民暴乱,青、兖、豫、冀沦陷。
皇帝怒,废丞相行,遣东海侯领边军十万,及青、兖、豫、冀州兵八万平乱。
三年乃止,余患未平。
兖州,泰山郡。
海东侯三年平乱有功,入朝进封大将军。
皇帝认为天下承平,海河宴清,下令八月十五在泰山封禅举行大典。虽然还是三月间,距离皇帝封禅大典还有五个多月,原本文人墨客人人向往的礼乐之乡,现在也是刀兵林立,连游客如潮的泰山也被禁军团团围住,不准一人靠近十里之内。
泰山郡小酒店二楼,三位客商模样的人坐在临街桌子上。
“哎,这世道不好过啊!”一中年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另一人接话:“谁说不是呢?我今年生意算是做不成,年初攒的货,还没等运出去,天家要来封禅,把整个泰山郡都封了,进不能进,出不能出”
有一人道:“我们好歹还能在这饭堂之中吃饭饮酒,你们可不晓得今年我从豫州过得时候差点没出来,要不是我贿赂守城将士逃了出来说不定就留在那了,”说着便压低声音继续讲“后来我回到鲁城准备拉以前的一起做生意的伙计作笔大生意好回本,可一个没找到,四处打听才晓得是上边下令要抓“作奸犯科”者,老伙计除了我一个没出来的,全留在了豫州”
听众无一不悻悻然面露哀色,纷纷叹息。
柜台后的掌柜见状,赶紧打岔:“今天众客难得休息聚集一堂,莫要为前事难过,喝酒喝酒,今天酒水一律九折!”
“掌柜豪气,我等也莫作小儿姿态,饮酒!”
“就是,就是,这世道能活着就好,哪管的着明天,那管得了他人,举一个,干了!”
一番话来,酒客也把前事忘了,豪饮起来。真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
驰道烟尘滚滚,车队川流不息如长龙入海,旌旗猎猎,马声啸啸,虽是人多马多车多,但却并不喧闹,无论是骑马的将士还是掉尾的民夫都在匆匆行路默不作声,只是路旁时有策马的邮驿大声吆喝着:“驾驾驾”,犹如平静的湖面洒下几颗石子激起几圈涟漪。
队伍中间由巨型马车拼成的大帐里突然传出一阵怒吼:“逆贼!”,接着几声玻璃瓷器破碎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