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时间二月十号,简茗和司择毅带着陈丽在戴高乐机场落地,机场外,司机小王早已经等候多时。
司择毅早跟谈皎皎通过气,他们到家的时候,一屋子人都在,翘首迎接长辈陈丽的到来。
“伯母,您到啦,一路上还好吗?”谈皎皎站在临江别墅一众下人队伍斜前方,挥手致意,脆生生打招呼。
“一路都好,让你挂念了。”坐在轮椅上的陈丽跟谈皎皎寒暄着,伸出手去紧握着年轻人的手。
作为精英律师,人情世故她拿捏得很是到位。
“我叫谈皎皎,是简茗的好朋友!”
陈丽点点头,这丫头看起来比简茗活泼得多。
“妈,这是别墅的管家老林。”司择毅一个眼神,林叔上前一步,恭敬行礼,“亲家夫人,您好。”
“你好。”陈丽点头致意,刚想说话,嗓子一顿干痒袭来,咳嗽不止。
简茗下意识伸出手去,又被伤腿拖累,身体只能钉在原地。
“伯母,您注意身体。”谈皎皎赶紧上前轻拍她的背,实打实地表明自己的关心。
“诶……咳!咳!咳!”
陈丽咳嗽得厉害,一大群人也不再耽误,前呼后拥,赶紧推她到三楼客房去休息。
林叔跟司择毅忙乱的背影遮住了陈丽瘦弱的身体,简茗右手握紧拐杖上的横杠,脸上是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
她这才惊觉,母亲受病痛折磨已经多时,她真的,没剩多少时间了。
垂下眼帘,女人神色落寞。
小时候她经常生病上医院,陈丽拿着医生开的单据,跟路家的佣人交代注意事项,也像他们一样,忙前忙后。
小小的她躺在病床上,闻着医院的消毒水气味,眼里只剩她的背影,笔直,坚韧。
时间走得真快啊,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夫人,我扶您回房间吧?”林素扶着简茗的手臂,抬手遣散一众下人,低声询问她的意见。
女主人点点头,转身往电梯去。
司择毅回主卧的时候,只看见简茗平躺着,右手放在上腹部,呼吸均匀,看起来已经睡着了。
男人放轻脚步,刚把被子给她盖好,人感觉到他靠近,立马睁眼,眸子深邃:“都还好吗?”
“长途飞行难免劳累,更何况是岳母还拖着病体。医生已经看过了,得多休息。”男人脱了外套钻进被窝,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午睡。
眼珠转动,女主人目光停在男人的下巴上,胡茬已经冒出头,显得他疲惫中带着一丝颓废。
侧身,她手搭上他的脸,在胡茬上摩挲,“好好睡一觉吧。”
长途奔波,他也不轻松。
把妻子的手捏在掌心,男人把手往被子里带,拍拍她的手背,闭上眼睛,却不能马上平静。
岳母陈丽主动提出来法国探望女儿,出乎司择毅的意料,倒也在情理之中。
看得出来,她作为母亲,想跟女儿解开心结的想法比简茗这个女儿更强烈。
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妻子尚且年幼,又早早出了国,现在有如此反应,也不能怪她冷血。
只是岳母把台阶都造好了,他当女婿的,得大力配合才是。
两个人这下同在一处,眼看着破冰是早晚的问题。
身边的妻子睡得安稳,不知道男人的心思已经绕过一弯又一弯。
隆重的接风宴安排在晚上举行。
二月,积雪薄薄,覆盖在世界的表面,万物都笼罩在冰晶里,一派冷然中又带着隐约的热烈。
一楼的壁炉里燃起温暖的焰火,长方桌摆在不远处,镶嵌在墙壁上的蜡烛架全点着长白蜡烛。
温暖和缓的氛围笼罩着每个人。
桌上摆满法国和华国的传统菜肴,代表两种文化的食物交叉放在一起,浅浅的暖意在每个人心里流淌。
右腿搭在炉火旁的皮质沙发上,女主人简茗手里拿着纸笔,耐心描绘壁炉里燃得噼啪响的火焰。
本来想去厨房帮忙的谈皎皎被林叔赶了出来,有一下没一下给简茗按摩。
休息了一下午,身体状况尚可的陈丽坐在她斜对面,手里拿着精装本的小说,忙碌的下人时不时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嘴里的书页翻动得勤快,可目光一直打量着管家林叔指挥佣人忙前忙后,抽空把简茗需要的东西递给她。
态度始终恭敬。
纵使她这种能从纷繁复杂的刑事大案中挑骨头的律师都拎不出他们一点错处。
做事麻溜,态度温和,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训练,对得起司家余市望族的身份。
都说下人的态度侧面体现主人的地位。
就目前来看,她这个万事不操心的女儿在这个家的处境,比她之前想象的要好。
可简茗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
处心积虑逼她嫁进来,可不是单单为了让她享受富贵日子的。
手里的书页有一阵没翻动,出神的陈丽被林叔唤回来:“夫人,亲家夫人,晚饭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