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要陪着一个自己明明知道死期的人再去度过一边自我安慰一样的人生!
“我已经不想再经历这些了,羁哥,”他红肿着双眼,泪汪汪的模样像是受委屈的小狗,那样期盼地看着眼前的人,“我已经见到你了,我不要再继续了。”
周羁却不能如他所愿,他能清晰地看到少年的抗拒,心里同样不忍,但想到记忆里少年枯槁痛苦的模样,依旧不得不拒绝:
“阿俞,不可以……”
他说,嗓音在开口的顷刻也同样沾染的哑。
俞醉的声音更加颤抖了:“为什么不行?”
“我努力完成任务就是为了能够回到现实世界去调查关于你的真相,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真实存在的,我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我不需要再复活一次了。”
“即使复活了,那个世界也同样只有我一个人了。”
“而且……你们不是说了吗,死亡是无法改变的重大时间节点……”
“即使复活又怎样?重复地再去经历一遍失去,然后在二十九岁的时候再次死去吗?”
既然如此……
“我为什么要这样?”
有什么意义?
“我又为什么还要继续下去?为什么还要再一次承受痛苦?”
他
压抑着哽咽的声音里满是质问,崩溃感再次侵袭而来,俞醉倾数发泄给了眼前的这个人:
“我不想再面对这些人了,周羁……”
“我忍受不了早已经知道了结局还要傻哔地努力活下去了,忍受不了自己的自以为是拯救别人的行为像个可笑的笑话,更忍受不了一切结束之后我连自己的人生都不能如意!”
这么地痛苦啊……
“你为什么还是要我继续?!”
“就到此结束……不好吗?”
我见到了你,我知晓了你的爱意,就到此为止,已经再没有什么奢求了……
为什么呢,又为什么呢?
“可我需要你回到你的世界!”
压抑着的低吼灌进耳朵里的时候,像是奇异的符咒从天而降,俞醉的所有动作都被定住,连同着他的痛苦嘶声都被覆盖。
而他成了木偶戏里的演员,突然连发声都变得艰难。
周羁俯身,颤抖着吻上他的额头。
他低声说着,颤抖着的声音竟让人听出了恐惧:
“我需要,阿俞,求你,我需要……”
“我忍受不了你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一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是我害怕有天你只是躺在床上心跳就变成没有波动的直线 是我……是我接受不了没有你的孤独的现实。”
他诉说着一切,像个躲在角落里窥视的罪人:
“是我费尽心思让你成为快穿任务者,是因为我你才会经历这么多的痛苦……”
“都是因为我自私的爱,阿俞,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我出现在你的生命里又突然离开,离开了又忍不住去卑鄙地偷窥你,你就不会出车祸。”
“如果我足够强大,我就不需要让你经历这些痛苦的过程……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他说着,眼睛已经再次变得湿润。
他低眉,对上少年那双已经因为哭泣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清楚地看到里面再次充盈的讶异。
“阿俞,”他说,那样卑微地祈求着,“求你了,真的真的,我再求你一次,为了我,为了我卑鄙的爱,再坚持最后一个位面好吗?”
“你不想改变别人的命运,好,我们不管别人……”
“这次我们不改变别人的命运了,我们换个任务,我们只管我们自己,好吗?”
这样问着,分明已经快要低到尘埃里,可他还是害怕少年拒绝。
于是手上动作翻转,便是不给在场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在所有人都措不及防的时候发动传送。
俞醉只来得及张开嘴巴,喉咙里的话还没有出口,眼前便被一片虚无的白取代。
而后,意识越发涽沌,就连悲伤都已经不由自主。
……
“宿主,宿主……”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地回荡,宛如梦魇。
俞醉猛地睁眼,眼睛里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色血丝。
青砖白瓦,门外有脚步声匆匆,入目是木头搭成的横梁和素色的帷。
“这……”他撑着身下的床榻艰难坐起,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疲惫不堪,像是被重石碾过。
目光无意扫过屋内的诸多摆设,清白的瓷瓶,雕花的屏风,他的心越发痛了。
“还是……来到了新的任务位面啊……”
双目疲惫的再次紧闭,俞醉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个任务位面。
弗雷德痛声和周羁的恳求还在耳边回荡。
他痛苦的抱紧脑袋,仍然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口中喃喃着。
终究还是要继续任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