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痕迹地将屋内众人打量了个遍,魏阿绮心中对成事有了个七分的把握。
对老村长的换位思考,同样也得到了她老人家的以心换心。
直白地说,双方磋商的结果,让老村长及在场大部分人都如光身汉娶媳妇儿——心满意足。
神灵祖宗他们不在意吗?在意!
对外来人他们不忌惮吗?忌惮!
然而,魏阿绮许诺的丰厚报酬,以及对村中后辈的扶持规划,让众人心中的天平,不知不觉地便朝着魏阿绮这边倾斜。
有富足的生活条件,这些个信仰即是锦上添花,让大家紧紧抱成团,心往一处聚,力往一处使。
可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时候,在苦苦希冀只换来山神的冷眼和祖宗的袖手的时候,但凡有一丝理智的人,都会着眼于实际能抓到手中的东西,而不是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
都是死物,哪个更有利于现下的自己,便选择哪个。
樟村的情况,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甚至家家户户冬日里都能吃个六七分饱,于边城的偏远村落来说,条件算是不错了。
可什么东西都耐不住一个比较。
云山上虽然村落不多,相距较远,且山路蜿蜒,联系甚是不便。
可对比之下,樟村的地理位置实在不算好,离城镇也最远最难走,各方面的发展和条件也都滞后于其他的村落。
自给自足、自强不息是挂在嘴上的口号,耳朵却一刻不停地探听着村外的动静,眼睛也会不受控制地盯着每一个外出返村的人。
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不代表这些小心思不存在,反而会日积月累地,垒成一垛高高的柴薪。
一日火星至,焰燎天际。
然,千人千面,百人百性,总有人的草垛子还未干透,一粒火星子尚难点燃。
“小齐啊,你的诚意,大家伙儿都感受到了……只是,上下嘴巴子一碰的事情,恐难叫大家安心呐。”老村长见魏阿绮撩袍坐下,双手交握在拐杖的龙头上,语气深深地叹道。
“请您老放心,也请诸位乡亲放心,此事谈妥之时,齐某定一刻不停,下山安排。”魏阿绮朝钱哆哆使了好几个眼色,直到她眼皮子都要抽抽之际,小姑娘才从夹袄中掏出了一个小包,不情不愿地交到她手上,“这是定金,也是齐某的诚意,这便交给村长。不管事成与否,全当交个朋友了。”
魏阿绮将上好的绸缎布子展开,放在木桌正中间,里头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此地有银三百两。
村民们伸脖子瞪眼睛地,想要凑近去一探究竟,却也都忍住了,毕竟都是村子里自持身份的人。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渴望的眼神都投向主事的老村长。
老村长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清明的目光这才幽幽地落到桌面的银票上,眸中亮光一闪而逝。
确认了银票的数额,老村长便移开了目光,一副波澜不惊的自若模样,但她手背上因用力而突起的青筋,却被魏阿绮看得分明。
三百两对魏阿绮的身家来说,算不上什么钱。也不是她瞧不起樟村,故意拿个三百两来打发人,而是正巧钱哆哆身上带了这些。
上山之前,魏阿绮特意叮嘱了一行几人,身上带个碎银几两,能够应付出行便可。
金银元宝太扎眼容易招来祸患不说,这玩意儿还又沉又占地儿,还不如多带一壶酒来得实惠。
银票之流更不必说,先不论目前这些个票据的兑付相当麻烦,于目不识丁的村民们而言,就算你吹出花儿来了,能握在手里头把玩的真金白银,总比鬼画符的一张纸有价值。
那这三百两是从何处来的呢?
昨夜钱哆哆睡觉的时候,误打误撞被魏阿绮瞧见的,她哥给她留的零用钱。
钱哆哆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这点钱,但就这么被薅去了,心里总是有些愤愤不平。
但是她一个“瘦弱”无辜的小姑娘,面对强取豪夺,再怎么反抗,也只如抱着蜡烛取暖——无济于事。
老村长的内心是波澜起伏不定,饶是身为一村之长,她这一辈子也未曾见过这么多钱。
银票老村长倒是见过,那时她尚且年幼,跟着时任村长的祖母去城里拜见老县太君,有一身着绸缎的商户家幼子,拿着一张银票在同龄人面前显摆。
那张银票的面额是多少来着?哦,好像是五十两。
老村长的眼角余光不自禁地往桌上的银票瞟去,一直苦恼的老花眼,这时倒是派上了用场。
年生太久远了,记忆中的银票模样已然褪色,老村长也无法判定这三张巨钞的真假,但她心里是信任魏阿绮的。
虽然商贾无心无信,但魏阿绮的目的还未达成,总不会在这时便拿假的哄骗于人。
思及此,老村长心下镇定了不少,这才缓缓开口:“既是齐掌柜的诚意,那老身便替村里人先承下这份情。”
“今日村中各族老齐聚,也请做个见证,这三百两银票,老身先替大家伙收下,待来日买卖做成,再与大家商量分配。老身一把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