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辰辰突然意识到薛慕文说的是普通话。
西州县各乡镇方言迥异,因此,县城的普通话普及率极高。
“薛慕文,你老家哪里的呀?”
“……坝镇。”
叶珊吃惊地抬起头,没想到这老实孩子会撒谎。
辰辰不好意思地笑笑,“哎呀,我忘了,珊珊你是坝镇的,你哥哥肯定也是。他姓薛,是你表哥吗?”
“对。”叶珊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感觉到口袋的手被按了一下。
叶珊将手从薛慕文口袋里拿出来,“你跟辰辰走吧!”
初二年级在二楼,叶珊踏上台阶的时候,听见薛慕文在身后喊:“珊珊,放学我在校门口等你啊!”
每天,两人一起上学、放学。天气好的时候,薛慕文会跟着叶珊去她平日偷偷练功的地方,一起练习和切磋。
很快,薛佰成夫妇回来接薛慕文。
徐慧萍说:“小文平时空了,常来哈!”
薛慕文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和客气。
薛慕文刚搬回去,徐慧萍正准备将书房里的钢丝床拆了,又有人上门了。
在灯光下,一个高耸得令人咋舌的大盘头熠熠生辉,仿佛一座移动的灯塔,傲然挺立在头顶之上。摩丝在它上面涂得犹如一层厚厚的冰雪,中间还点缀着带假钻的发夹。
盘发是当下新的流行发型,时髦女士的标配,坝镇发型大师赵红梅倾注了半日心血,为叶银花量身定做的。
叶银花笑嘻嘻地放下手里的包,“这不是明天放假嘛,我想着过来看看你们!就坐了最后一班车来了。”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袋鸡蛋,说是自家母鸡生的——其实就是朱二妹养的母鸡——营养好,特别带给叶珊的。
也不知道叶银花是怎么找到这地方的,她一进门便四处打量,对卫生间更是关注有加,边看边啧啧称赞,说抽水马桶就是好,干净!要是她家哈新民有抽水马桶用,肯定不会便秘……
徐慧萍安排她住书房。
叶银花脸色顿时拉下来,“二嫂,这床这么小,我万一压坏了怎么办?半夜里要是摔了怎么办?”
徐慧萍便让叶珊把自己的房间让出来。
叶银花第二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开始了她一整天的县城之旅。叶珊主动揽下了陪同的任务,以免妈妈被小姑差使。
奇怪的是,叶银花出门逛街,走哪儿,手上毛衣织到哪里,前所未有的贤惠模样。
第一个打卡点是叶家的音像店。在叶银花的暗示下,徐慧萍送了两个胸针给她。
叶银花心满意足地出门,接着前往百货公司。
半路上,叶银花突然停下了脚步,用织毛衣的棒针伸到头发里搓搓搓。
叶珊面无表情:“小姑,头痒,洗洗。”
“我这才做了两天的头,不能洗的!我晚上都要用丝巾包住头发睡的!”说着,叶银花又拿棒针怼脑袋,嘴里“嘶哈嘶哈”。
叶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织毛衣”是一件掩饰性道具。
百货公司里,叶银花从楼下逛到楼上,给自己买了一斤毛线、给哈仕琪买了一袋饼干。
接着,她悠哉悠哉地钻进“珊珊时光”咖啡馆,泡了整整半天时光。
中午回家,徐慧萍正急急忙忙地煮饭,叶银花抱怨道:“二嫂,那咖啡苦得跟中药似的,怎么还有人喝啊?”
徐慧萍忙得不可开交,嘴上笑笑算是回应了。
叶珊认真道:“大概,大家都和你一样,不喜欢,但喝个一两杯还是能坚持的。”
叶银花头皮痒,没听出叶珊话里的那点小讽刺。
中午吃饭,叶银花开始抱怨起婆婆,说难得一天自己把小孩托付给她带,她竟然说了一堆疙疙瘩瘩难听话。
“要不是看在新民的面子上,我真想骂回去!”
叶建国皱眉道:“新民给你写信了吗?他在南边混得好吗?”
谈到这个,叶银花一脸兴奋,“新民上个月写过一封信,说今年过年没办法回来,但是夏天肯定会回来一趟的。
“我在爱华那里打听了,说我们家新民其实是赚到一点钱的。我想,他不告诉我,肯定是要回来给我一个惊喜呗!”
叶建国默默地咀嚼着饭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叶珊直接将叶建国没说的话说了出来:“小姑父为什么不直接寄给你呀,也是惊喜呀!”
叶银花笑意消失了,她倔强道:“你小姑父的性格我最知道,他不愿意浪费钱在邮费上。”
虽然午饭只吃了两碗,但叶银花觉得心情有点儿闷,连带着胃也不怎么消化。下午的时候,她就要求叶珊陪她去人民公园散散心。
周日的人民公园,到处都是手牵手的情侣和欢声笑语的三口之家。
这些欢乐的场景像针一样刺痛了叶银花的心,她备感孤独和苦楚。
这时,一群孩子举着水枪冲过来,叶银花躲让不及,一扭脚,摔在地上,便破口大骂起来。
那领头的男孩举起水枪就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