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纪云舒便带着林嬷嬷和青鸢去了庄子上。
马车一路驶向郊外,夏日艳阳高照,山林之间清风徐徐,蝉鸣之声不绝于耳。
如果不是带着去探望蓝屏的心情,这里倒真的是一处避暑的好去处。
这里是一处有山有水的皇庄,还是当初霍尽渊被赐封为燕王的时候,成帝赐予他的。
马车进了庄子,庄子上的人见了来人是逐风将军,都纷纷驻足高声向他施礼。
马车停在了一座宽敞的小木屋前面,林嬷嬷和青鸢下车之后,将纪云舒扶了下来。
一个黑黑壮壮的男子和一名妇人正在门口等候,见到贵人,两人忙跪下行礼。
逐风对着纪云舒道:“庶妃娘娘,这是蓝屏的兄嫂,他们现在住在这里,平日就在庄子上干活,也方便照顾蓝屏。”
纪云舒点点头,吩咐道:“逐风,去将带来的礼物搬下来。”
逐风应声将两口木箱子抬了下来,一个匣子里装的是满满的一匣子银钱,另外的一个箱子里,则有几匹绸缎、人参燕窝和许多的药材。
纪云舒对蓝屏的兄嫂道:“有劳你们照顾她,这些你们收着,是本妃的一点心意。”
蓝屏的兄长和嫂子有些惶恐,他们都拿眼睛去看逐风,逐风点头道:“娘娘让你们收着,你们便收着。”
纪云舒在林嬷嬷和青鸢的搀扶下走进了屋内。
蓝屏早就得了消息,知道纪云舒今日要来,她早早地就让嫂子给她梳洗了一番,在榻上等候着。
她当初进了内刑司,受了重刑,至今还下不了榻。
一见到纪云舒和青鸢,蓝屏的眼泪便顺着脸颊流下来。
她挣扎着要跪,被纪云舒上前拦住了。
“主子……”蓝屏失声哽咽着。
纪云舒的眼圈儿也红了,她拉着蓝屏的手道:“都伤到哪里了,让我看看。”
蓝屏这才用衣角擦了擦眼泪,道:“主子,奴婢没事,就是一点皮外伤,奴婢没事。”
纪云舒将蓝屏按在榻上,声音也有些哽咽道:“伤了这么久,还未好全,可见当初伤得有多重……”
蓝屏也紧紧握着纪云舒的手:“主子,奴婢身子强健,皮实得很,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倒是主子,你的身子越发的重了,何苦为了奴婢走这一趟?”
青鸢和林嬷嬷也劝纪云舒,说孕中不宜忧思哭泣,纪云舒这才止住了眼泪。
纪云舒从青鸢手中接过一瓶药膏,递到蓝屏手里,蓝屏一看,忙道:
“这不是太子殿下那里的金疮药么?这……奴婢怎么受用得起?”
林嬷嬷笑道:“你快点好起来就受用得起,主子现在就等着你快好起来,好让你接着回去伺候呢!”
蓝屏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纪云舒,又看看林嬷嬷和青鸢:“奴婢……奴婢当真还有回去伺候的机会么?”
“奴婢还以为……奴婢还以为以后再也难在主子身侧服侍了……”说着,一行清泪再度顺着脸颊滑落。
见她这样,纪云舒十分心疼。
从前,她只将王府当做暂时的寄居之处,她知道,等救出父兄,她便会离开。她是要和父兄回到澜苍老家生活的。
但是,当父亲遭遇不测,她才发现从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哪里都是战场,既然如此,她就必须振作起来,为父亲,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只有她自己立起来了,强大了,她才能护住自己身边的人。
纪云舒拿着帕子,亲自为蓝屏擦拭着眼泪:“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我让你受了委屈。”
“不过你放心”,纪云舒顿了顿,她以少有的坚决口吻对蓝屏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的。”
听闻此,蓝屏眼中跳跃着喜悦的光芒,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原本握着纪云舒的手握得更紧了,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一般。
“对了,你知道那个明矾是怎么回事吗?”纪云舒问。
蓝屏摇了摇头,她的眼神有些迷惘:“主子,奴婢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奴婢虽然粗心大意,但是奴婢染指甲花是在上午,而且奴婢将手洗得非常干净,是决计不会混到小殿下的衣物之中的……”
听蓝屏说完,纪云舒已经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内刑司也只是以“无心之失”来处置的蓝屏,如果她是有意毒害小殿下,那此时她的人,可能早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浸泡肚兜的过程中,你是否中途离开过?”纪云舒继续追问道。
蓝屏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忽然想起了什么,道:
“那天我在浸染给小殿下的肚兜时,灵钰中途来找我,说库房那边需要我过去帮忙,我就中途离开了大概半个时辰。”
“灵钰?”
纪云舒和林嬷嬷对视了一眼,心中便有了一个大概的推测。
随后,她又劝慰了蓝屏一番,叮嘱她好好养伤,一定要把身子养好了,日后还有很重要的任务要交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