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皇宫
朝会上,最新的消息传来,前线战况突然急转直下,不知从哪些地方冒出的百万敌军,倾巢出动,并大举进攻,东南沿海已连失数城。
满朝文武焦头烂额,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扶苏正襟危坐,仔细听着汇报。
“扶苏,让他说得再详细些……”一旁的沈姚突然出声,指着台下其中一名传信兵。
被扶苏点名的人上前一步,重新组织语言,“右庶长派人监视敌军,发现其在新占领的城池推倒大批房舍,不知在修建什么……”
“启禀殿下,左庶长侦查到敌军攻占之岛屿,也是如此,通宵达旦。”
扶苏接过信纸,偏向右侧。
沈姚看完信中附带的图纸,瞳孔猛得一缩,像是要反复确认,来回看了多遍。
扶苏十分疑惑,却又不敢有太明显的动作。
沈姚紧闭双眼,努力驱散脑海中烦乱的思绪,良久之后,再睁眼,已下定了绝心,“扶苏,接下来,无论我说什么,你只要重复就好。”
身侧的声音极低极冷,与往常截然不同,扶苏微微颔首,表示明白。
“筹兵40万,两日为限,赴东海诸郡,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失地,囊沿海群岛……”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哗然,群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连公孙赫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他探究不解的视线落在沈姚身上。
“太子殿下,您可知40万是什么?今时不同往日,国之利器,万不可儿戏。”
“是啊,失地可复得,绝不可操之过急……”
底下人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一人同意这么做,他们眼神交流,心中升起不满,仗打到现在,血流成河,能守住国门已是不易,这紧要关头,竟还要收复失地?
“本殿下知晓,这是倾国之兵,轻车材官、骑士楼船皆在其中。”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做?这是要打完最后一人才算完吗?
“请殿下三思,大秦已到断炊堪虞,经不起风雪了!”
一个接一个,大臣们恭顺卑谦,半劝半哄,想让扶苏回心转意。
然而扶苏顺着沈姚的意思又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高台上的掌权者手心紧握,全是冷汗。
“弃荆、扬以南之地,集结全部兵力北上,赴阵前。”
扶苏的话就像在沸腾的油锅中倒了水,激起轩然大波。
“绝对不行!这都不能说是得不偿失,简直……”一大臣气急,又硬生生憋住,实在是看在嬴政的面子上。
哪有无端丢掉已经拥有的,去那危险重重之地送命?
“诸位大臣刚才所言,兵寡力薄……”
“大秦地域广阔,边线绵长,自然难以顾及周全,这不是人少的缘故……这……”反驳的大臣突然顿住,像是想到了什么,试探性问道,“殿下莫不是想借此空出更多兵士?”
扶苏没有言语,算是默认。
简直匪夷所思,这算什么?
“敌军若顺势北上,那该当如何?怎能抵抗?”
“本殿下已安排妥当,自有应对之法……”
底下人都等着扶苏的后话,沈姚却不愿多说。
“那百姓该如何是好?短时间内,无法送至关内。”
扶苏沉默半晌,紧攥衣衫,实际上是沈姚……他听到耳边的声音在发颤:两日为限,过期不候。
什么意思,显而易见……此举不止要弃城,就连大秦治下的黎民也一并舍弃了……
几十万人根本不可能在两日内,全部撤离……
“殿下是否认为陛下不在,便可为所欲为、独断专行?”一大臣直言厉色,隐约带着怒意,“我等绝不允许!”
此时扶苏在他们眼中,像是成了十恶不赦之人,都不是年幼无知的问题了。
“大秦锐士征战沙场,寸土必争,天下黎民,陛下皆珍视,耗费心血,怎能因你一人之言,使付诸东流?”
“尹太仆所言极是,这样做,臣民离心,陛下知晓,定然会动怒!”在朝堂甚少发言的洛奉常,找到了机会。
看着群臣的义愤填膺,沈姚却并不生气,只是可怜扶苏替他背锅,一直关注沈姚的公孙赫终是开口,郑重其事道,“臣无异议,尽听殿下所言……”
“臣附议。”李斯也紧随其后,站在同一队列。
在场的根本没想到辅政大臣里,三个竟有两个都倒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唯一手握兵权的王龁身上,“将军清明在躬,大智大勇,可不能和他们同流合污啊!”
洛奉常已口不择言,看向公孙赫等人的眼神怨怼,嘲讽道,“果然不是秦国人,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怎对得起陛下知遇之恩?”
“陛下回来自会决断,就不用你在这炸毛跳脚了……”公孙赫本不想和他们逞口舌之快,但总是提及‘非秦人’,让人听着耳朵不舒服。
“你……你……”洛奉常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公孙赫的手都在哆嗦,要不是有同僚拦着,那架势怕不是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