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蠕打掳,多么重要的事,京中消息再闭塞,北境的战况还是传入了宫城,襄兵退城,两国待重新谈判,秦王也到了班师回朝的时候,可回程的周章迟迟不见,这对于敏感多疑的皇帝,简直就是如芒被刺。
直到一日游存勖惴惴不安的回复,说他的两位公子已经失联许久。
这无疑是给了刘禧一个晴天霹雳,若是秦王从那二人口中得知襄国此番起事乃是先帝密谋所设,仪仗北境势力强大,秦王还怎么可能心平气和回朝?只怕要出大事!
顿时他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左右摆动着袖口,“难怪战事平息,朕却迟迟收不到北境奏章,这秦王莫不是要反了朕?”
越发细思极恐,脑中不禁冒出一个一不做二不休的想法,“李广……李广!去,让禁军去吧秦王府和石府给围了!朕倒是要看看秦王还敢怎样!”
彼时毓嬛在殿外听了良久,但听这一句话,便不由浑身哆嗦的冲了出来,扣头道:“陛下!不可!还请您三思啊!”
刘禧立时黑起脸来,“朝政之事用得着你过问,且你还是石家的人,后宫不得干政,你是不知!”
毓嬛渐渐平复下了心,开始逐字逐句的解释,“妾自然知晓,妾更知道一入皇室便无家族的道理,妾此番劝谏,不是站在石家的立场,而是站在陛下的立场啊!”
她抬起眼睛与他对视,“陛下您想啊,此是军心不稳,秦王的心思更是难以揣测,若是贸然围了石家和秦王府,即便是无事也是刀剑相向的呀,此时此刻,您是不能再刺激秦王了!”
刘禧的嗓子眼里冒着火,烧得他快要干涸了,“那又怎么样!朕怕他么!”
毓嬛点头承认,“是,您是天下共主,自然不怕,可是战事刚刚平息,正是秦王功高之时,如今秦王再百姓心中的分量,只怕比您还高,您此时贸然对付有功之臣,是会让万千百姓心寒的!会让百姓以为您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就算陛下不在意秦王怎么看,可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您不得不在意。”
游存勖深以为然的掉头,“此言……石贵嫔说的在理。”
“所以陛下听妾一句劝吧,”毓嬛依依上前,“在此之前,陛下应该先前清算京中的势力,确保京中为我们所用之人有多少,好为后续事发做打算。”
刘禧指着北面的方向,“除去北境呼延晏,秦王在京中还有什么势力?一些文臣儒士,能成什么气候?”
毓嬛声音细细地发尖,刺痛刘禧隐约拨动的神经,“可是许多事,不是表明看似地那么简单。秦王之所以能放心带兵向北,姐姐一也之所以能平安脱险,这都代表了他们二人即便身离此地,却依旧与京中藕断丝连。不若是有势力在此,又如何会那么巧合的援军会到?”
她斟酌的片刻,终于脱口,“许多事情您大概是不知,中领军将孔笙乃是我姐姐故交,不然您以为昔日襄军公变,孔笙会那般为秦王命是尔,不过是亲信罢了。”
这些事原本她也不知,便在她姐姐走前的一夜,她亲眼看见文绣同杨雪心密谋着什么,出于好奇,便叫顾舫的探子偷偷留心,果然一日杨雪心出宫就直奔去的孔笙的将军府。
一时之间丧失中领军和奉茶监两个得力势力,所面对的困境比她想得还要大,而她好姐姐藏得更是深。
这番话骤然戳破了刘禧心中最脆弱的地方,他不禁颓废的坐了下去,满眼通红,几乎要沁出血来,“孔笙……”
“只怕还不止,”毓嬛要紧牙关,索性都说出来,“禁军督统的郭修志,京中三府一司,就连奉茶监此刻也未必全然衷心。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这些事情陛下您不得不想。”
她默默看了一眼游存勖,“至于游家的两位公子,恕妾多嘴,与其落下话柄危害您的威严,不如您下发罪诏:‘游氏二子通敌卖国,作奸犯科,令通告天下,除以腰斩’,至于游大人实为不知情,或可量刑处理,才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量刑?”刘禧矍然变色,目光狐疑扫视那个已经苍老的老臣,“先帝的计策被尔等做成这个样子,难道就不是罪过么!”
有片刻的静默,落在耳畔却是果断的杀伐,“游存勖——一同打入天牢!”
游存勖猛然抬头,苍然的对上那双曾幼稚纯真的眼睛,“陛下……陛下你——”
刘禧继续催促道:“还不快带下去!”
亦连毓嬛都对这个决定瞠目结舌。这个孤高的老臣,纵管手段有些不高明,被人捉到了把柄,但他不困是对先帝还是对刘禧的衷心,连她这个外人也是历历在目的。
一时间她情不自禁动了恻隐之心,哀哀劝道:“陛下,他毕竟是您的老师,也是先帝指派给您的重臣,您这样做……会不会……”
刘禧调过眼睛,看着落幕潇潇,“轻饶了他,那卖国的罪名谁来承担?让朕这个天子来承担么?那就只能是他!”
他说罢,只是凝视着她,似乎要从她脸上寻出一丝映证,“如你所说,‘一入皇室便无家族’,你也不要让朕失望,更不要忘了你曾经同朕说过什么——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即便对方是你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