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兰笙微微垂眼,没有直面皇帝的审视。
“不敢?你都已经把益和园的人抄出去问话了,还有什么不敢?”皇帝语气舒缓,明明是在责问,却又没有半点怒气外露。
“臣只是想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若是连查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臣又有什么资格为陛下做事?”兰笙反问道。她的眼帘依旧微阖。不知为何,兰笙不想面对皇帝的注视。
“又在言语上跟我兜圈子。兰笙,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帝的语调波澜不惊,似乎意不在此。
“臣知道。”兰笙感觉腿很疼,之前的酸麻感觉变成了刺骨的疼痛。她想起了那晚离开益和园时吹过的深夜冷风,同样的疼痛让她的心麻木起来。
皇帝沉默了片刻,问道,“那晚,你为什么会来益和园?”
被皇帝这样一问,兰笙的思绪突然崩断了。她想起了自己来益和园的初衷,也想起了自己要探究的隐秘,更想起了那所谓的隐秘正是她的手笔。须臾之间,兰笙蹙起了眉,一股恼羞成怒的委屈涌上心头。
这就是她一直在逃避的事:一向随心所欲的她终究自食恶果了。
见兰笙默然不语,皇帝突然伸手在兰笙的额头轻敲了一下,语气轻柔起来,“后悔把人安排到朕的身边了?”
兰笙蓦地看向皇帝,“后悔了。臣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
听到兰笙的话,皇帝的眸色略冷了几分,“你是我的臣,还是我的妾?”
皇帝的问话犹如一把利刃刺进了兰笙的心房。兰笙定定地看着皇帝,眼睛有些酸涩,“……臣……”
皇帝打断兰笙的话,“你确定要做我的臣?”
兰笙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平静,她强压下心中的烦乱,“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皇帝的脸色微冷,“赵兰笙,你是在戏耍我吗?你认为我只是把你当做臣子吗?”
“……你以为我更愿意做你的妾吗?”兰笙再受不住腿上的疼,她晃了晃,倒向一旁,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皇帝见状,起身上前,将兰笙抱起来,走进后殿。皇帝将兰笙放在床上,让她做好,然后为她按揉起小腿。
看着一言不发的皇帝,兰笙的眼睛愈发酸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想着只要装作若无其事就可以的,可是在看到皇帝的瞬间,她就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苦涩。
许久,兰笙抓住皇帝的手,不让他继续按了,“陛下,是我无理取闹了。”
“你这不是无理取闹。”皇帝反握住兰笙的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你是终于将我放在心里了。”
泪水从兰笙的眼中流出,她不知道皇帝说的对不对,她只是感觉心中有一处角落如同地陷一般溃散开来。
皇帝为兰笙拭去泪水,将兰笙拥进怀里,“臣也好,妾也好,你都是属于我的,这样就够了。对吗?”
这样就够了吗?兰笙不知道。事到如今,她能感受到皇帝心中的欣慰满足。可是,她的心里却空落落的。“陛下,我们会一直这样吗?”兰笙的语气低沉,整个人都像被迷雾笼罩,看不清方向。
“会的。只要我们想,就会的。”皇帝紧了紧双臂,将兰笙搂得更紧了些,“兰笙,苦尽才能甘来,你愿意为我忍耐的,对吗?”
愿意吗?兰笙知道,她是愿意的。如果说最初进宫是为了成全赵氏女儿的傲气,那么最终选择留在宫中则是因为她想要陪皇帝一起去揭晓命运的安排。看过了太多的天意冥冥后,兰笙对这场事关皇位的赌局产生了兴趣,她想要亲眼见证鹿死谁手。
只是,这场赌局事关重大,她把自己也当做赌资赔了进去。
这一夜,皇帝与兰笙相拥而卧,说了一夜的话。
皇帝告诉兰笙,琪茹公主邱溶是他们的长姐,是先帝的第一个孩子。邱溶的母亲是个无名的宫人,在生邱溶的时候血崩而亡。先太后怜惜邱溶可怜,便将她带在身边抚养,教她规矩礼仪。
先帝对邱溶也颇为看重,待她到了启蒙的年纪,便安排了名师教她读书习字。可以说,邱溶是先帝一众儿女中得到最多父亲关怀的孩子。
因为如此,邱溶在皇室宗亲中很有声望。因为年纪最长,邱溶对弟弟妹妹都非常照顾。无论是不受恩宠的邱淮,还是身寄祥瑞的邱涟,她都一视同仁。从小到大,邱溶都是他们兄弟姐妹的表率,他们对邱溶的尊重和关爱都出自真心,因为邱溶也是这样对待他们的。
先太后过世后,琪茹公主自请为之守孝,在皇陵一住就是三年。回朝后,她得到先帝的嘉许,也得到了一纸婚书。先帝看中了他恩师的儿子邵榕,便下旨赐婚。可惜,卲荣因疾病猝逝,帝师邵景华也一病不起。良缘无果,先帝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便想着等邱溶年纪大些再另择佳偶。
结果,先帝直到病逝也没有给邱溶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邱溶又自请守孝,这婚事便彻底耽误了下来。
皇帝是想为邱溶好好选一位夫婿的,可是左相家生出了尚公主的心思。他们不但动了心思,还把这心思宣扬得街知巷闻。于是,很多人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