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来了?”我看向坐在窗边看书的男人,阳光落在他手中的书页上,美得就像一幅画。
青衣的男人不说话,他只是合上书,看着我笑了笑。
我看着他,也不多言,回了一个微笑。
华服在身,珠光宝气,我没有兴趣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小宫娥一个个都捂住了嘴,惊叹这副身体的美丽。
“娘娘——您——您真的是奴婢们见过最美的人了。”
我在人群的簇拥和搀扶下走出了房间,车撵已经备好了,所有人都跪在地上,等待我踏上车撵的那一刻。
“小疏,我记得宫外有家铺子叫张氏汤浦,里面有个菌汤很好喝。”我没由头的话,林忆疏却明白我每一字的意思:“我想喝那里的汤了,你带着谢长新一起去给我买吧。”张氏汤浦跟未央宫是完全相反的方向,一来一回,少说也要半天的时间,我的用意,林忆疏了然于心。
“母亲......”林忆疏紧紧握住我的手,哽咽到无法言语。
我们都已经做好了告别的准备,可是离别即将来临时,又不知道如何面对。
谢长新走上来,拉着念念不舍的林忆疏,“走吧小殿下,我们......我们去给林姐姐买汤。”
看着谢长新和林忆疏离开的背影,我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清儿:“我放了一个盒子在房间里,就在我床边第二个柜子里面,等我走后,你拿着这个盒子离开未央宫吧。”
“夫人......”清儿已经泣不成声。
交代完一切以后,我坐上了车辇。
宫廷辉煌映朝霞,盛典恢弘耀京华。
丹陛玉阶铺锦绣,金銮宝殿耀霓虹。
鼓声和唢呐响起,浩浩荡荡的由宫人组成的队伍,簇拥着车辇从后宫向前朝去。议政栾殿外的广场上彩旗飞舞,阳光洒在琉璃瓦上,将整个议政栾殿照耀得金碧辉煌。华丽的地毯从宫殿门口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两旁伫立着身着礼服的宫女太监,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芬芳香气,袅袅青烟从两侧的香炉中升腾而起。
乐师们在我的车辇进入广场的那一刻,响起庄严的乐章,乐声慷慨激昂,那站满了整个广场的大臣使臣纷纷跪下。
车辇只能停在红毯的起始处。
剩下的路,需要我自己走到大殿之上。
小宫娥扶着我从车辇上走下来,我站定在红毯上。同样的大典,同样的殿宇,只不过我身边再也没有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了。当年的皇后典仪上,苏言是从红毯处,领着我一步一步走进大殿的。
我放眼望去,这次的册封典仪往往比上一次更加壮观,除了朝中的大臣,还有外国使臣,乱七八糟的人密密麻麻站满了广场。苏凌似乎是要告诉所有人,告诉这天下的所有人......
我看向红毯尽头,六十四白玉阶上,九龙盘绕的皇位上,那个九珠冠冕,锦衣玉袍的男人。
剩下的路,只能我自己走。
所有的宫娥和太监都要站在起始处,我一个人在乐声中走向那个殿堂。
“公子,你看啊。”我跨出第一步。
“公子你看啊,所有人似乎都很开心。”我缓缓说道:“就连我也是。”
胃中翻江倒海,那铜腥味一直在口中,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看着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他就站在我身边,仿佛是当年我们重走的那一段路。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可我知道我碰触不到他分毫,不过这样也没关系,我只要能看见他就好了。
“这像不像当年,你牵着我的手走在红毯上时。”我自顾自地说着,迈下第二步,“我当时一直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现在也会这么说。”
“其实这六年以来,我故意不去打听关于你的丝毫,就是怕我忍不住回去找你。”我瘦弱的身躯被华丽的珠宝压得喘不过气,更多的是那悲伤,悲伤比珠宝更重。
“我想你了,我真的......我真的好想你。”
我再走一步,似乎都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好在是今天,好在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苏凌的妻子。
苏言就站在我的身边,陪着我一步一步继续向前。
“这一次,你再也没法推开我了。”我含着口中的血,模糊地说着。
他没有回答。
“我任性起来,谁也管不住的,你知道我性子一直很倔。”我自嘲道。
这段红毯仿佛长得没有尽头,尽头处也不再是议政栾殿,而是一片光芒所在之处。
我每走一步,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下去,连眼睛都变得模糊不清。
“是下雪了吗。”我伸出手,试图接住广场上的雪花。雪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天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