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昏暗。
高览行军一日,赶到掖国县时已是人困马乏。
离城尚远之时,他望见掖国县城城池低矮,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然,当大军抵达掖国城下之时,却见城门大开,不仅不见一个人影,所见尽是一片狼藉!
那城中道路上砖石遍地,两旁的酒楼、商铺尽皆垮塌,目之所及,破败不堪。
“这,这是什么情况?”
高览皱着眉头思虑半晌,越想越不对劲。
这里不应该是海贼的粮草军械囤积之所吗?这是刚遭了贼吗?
他命令大军在城外停驻,叫来两个机灵点儿的队率,让他们各领一队人马,从县城的前后门分别进城探查。
等了一个时辰不到,两名队率先后向他复命。
一个队率说道:“属下进城,所过街道一片狼藉,不过各坊之中尚有不少房屋未被损坏,城中不见一人!”
另一个队率随后说道:“属下所见亦是如此,料来应是海贼洗城所至。
属下听闻富贵人家常将金银珠玉值钱之物藏于家中地窖、墙壁之中,而沿街宅院又都是官吏富户所居,今拆得如此零碎,定是那海贼寻找藏匿的金银所至!”
高览听了,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如此看来,自己家里那些钱财得换个地方存放才好……
他想了想,问那俩个队率道:“城中可见尸体、血迹?”
那两个队率答道:“却是未见,亦可能是天黑没看清楚。”
他思虑半晌,终是想不明白,于是便召集军中将校一块儿商议。
一名军校说道:“将军,如今天气寒冷,士卒行军一日已是疲惫不堪,让大军久立寒风之中甚是不妥。
如今情势虽出乎意料,然,只要我军在掖国县停驻,分兵袭扰其粮道,海贼粮草早晚必断。不如就让士卒进城休息一夜吧!”
高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众人道:“此言不差,只是我军携带的粮草也不多,这城中既然破败无人,粮食定然不多。怕是等不到海贼断粮,咱们的粮草就先断了!”
一名将校说道:“将军勿忧,只要擒获海贼运粮士卒,不愁打探不出他们的囤粮之地。如今天寒,且先让士卒进城休整一夜吧!”
高览仍是放心不下,又问道:“若是有海贼在城中埋伏,趁夜暴起,又该当如何?”
一名军校说道:“城中如此破败,眼见已是抢掠一空。而贼匪性贪,怎会做那无利可图之事?
我军只要把住前后城门,再安排好值夜士卒,城中无人还好,若真有人埋伏,他要敢出头,岂不正如瓮中之鳖一般?”
因都不想在城外扎营受冻,众将校无不极力撺辍高览入城过夜。
高览思虑良久,也觉得天寒地冻,士卒活动不便,若在城外扎营,一旦遇袭,比在城中更是不堪。
于是颔首说道:“既如此,那就先入城休息一夜吧!前后城门各遣一千士卒牢牢把住,值夜士卒务必安排得力人手,还须提醒各营将士,随时做好遇袭的准备!”
众将校听了,无不慨然应诺。
此时已然入夜,大军借着星月之光绕过街道上一堆又一堆垮塌的砖石,寻找坊中完好的屋舍。
伙头也开始收集木柴,准备埋锅造饭。
县衙中,高览在两个亲卫的侍奉下脱下铠甲,独自一人坐在堂中思虑军事。
行军一日,又忧心战事,他也是疲惫地很。
然,自绕过当利县城之后,所遇尽出意料之外。
先是沿途所有村庄集镇无不搬运一空,一个人影不见,而后又在本以为是囤粮之所的掖国县中,入了一座几乎化为废墟的空城。
乡中坚壁清野也就罢了,县中所见却显得很是诡异。
他久经战阵,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遇到如此情形。
“可能真是海贼洗城罢!”他对自己说道。
“不好了——走水了——”
“快来救火啊——”
“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救我啊——”
……
他正思虑间,忽听外边一片混乱。
有士卒飞奔入堂,向他疾声禀告道:“将军,大事不好!城中四处火起,兄弟们救之不及,外边一片混乱!”
“什么?”
高览闻言大惊失色,作为一员宿将,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事肯定不简单。
他立即传下军令,一边令亲卫们迅速拆除县衙周围的房舍,一边让传令兵擂起大鼓,让城中士卒迅速向县衙方向集中。
然而,城中街道已被大火阻隔,满城都被浓浓的黑烟笼罩,整座城市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臭味……
袁军士卒被烧死、烧伤者不计其数,在混乱之中摔倒,被踩踏而死的也为数不少……
在这之前,前后城门之间的主路两侧,坊与坊之间的主干道旁,那些酒楼瓦舍的废墟之中,许多一身黑衣的海贼纷纷从地窖、瓦砾之中露出头来。
他们将手中浸了火油的火把点燃,然后扔到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