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随便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出行,都能被焦灼的热浪黏住,从额头,鼻尖闷出汗渍。
玫瑰比姜岑预料中送得还要快。
但是天气越来越热,没几个人愿意在喘不上气的空气里来花店买花,所以线上的需求陡然增多。
来拿花的骑手大多都是那几个,眼熟之后姜岑甚至能和他们聊上几句。
姜岑把花包好送出去,今天来的是最年轻的一个,大学生,跑的兼职,一般只接大学城附近的单子。
他满脸冒汗,钻进凉气十足的花店里舒心地呼出口气,抱怨:“这天气要热死了。还没到七月都这么热,今年夏天又要热出记录了。”
姜岑笑着把花递给他,随口问到:“这周不是考试周么,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接单?”
“我大四了。嘛不过已经毕业了。”他把头盔摘下来,随手扫了下汗湿的头发。
“考试周和我没什么关系。以前雄心壮志以为能进公司,快毕业了才知道,我那点本事,谁都看不上。”
“这不,跑外卖来了,转正式工还不到一个月我就想辞掉了,太累了。不过你怎么知道这周考试周?”
当然是慕清予告诉她的。
不过姜岑笑笑,随口道:“猜的。”
就随意聊聊,谁也不会去探究其中的真实性。
“不聊了,再不走要被扣工资了,本身就没几个钱。”
他又把头盔带上了,抱起姜岑给的花,冲进了热浪。
姜岑看着他的背影,和汗湿得贴在热得通红脸颊上的头发,突然想起以前还做着小货车司机的自己。
那工作本身不怎么找女生,但因为有两个关系稍微好点的人介绍,再加上姜岑确实不要命似地干,才稳住了那份工作。
偶尔看小货车拉货时还会想到那时的感觉。
不过那些筋疲力竭、缩在副驾驶座上睡得腰酸背痛的日子已经过去。
姜岑并不怀念,所以才会毫不犹豫辞掉了工作,在家睡了个昏天黑地。
要是有的选择,她也不会去开货车,受尽男司机的歧视。
想到这里姜岑摇了摇头,最近总是走神。
总是想起过去的事情,但当回忆的时候,她似乎脱离了记忆中的她,变成上帝视角观看着一切。
然后笑一下,叹口气,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大概就是千帆过尽的感觉?
觉得自己走了很长的路,但看到慕清予的那刻又觉得似乎没有走多久。
一切都看得到尽头。
姜岑突然想孟逐野曾经和她说的话。
他说,一眼就能望到底的人生太无聊了,他不要和别人一样,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每次听到他这样说的时候,姜岑总会笑笑不说话。
因为他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姜岑却一直奢望着。
这条漆黑无比的路上没有灯,她看不清脚下的方向,不知道自己是否朝着想要的方向而去。
就算迷惘,就算急得焦头烂额,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得继续走,不可以停下来。
往前二十四年的人生都是这样的。
姜岑不知道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接下来又要如何。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
在被慕清予灿若星辰的眼眸凝望时,她知道自己还是要继续走下去。
只不过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铺满天空的星辰会为她指引方向。
一抬头,就能看到明亮。
花店的门被人推开,将女人从发散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有茉莉吗?”
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却想不起来。
但当她抬眼看清推门而入的女生的脸时,就认出了她。
“你是……沈女士的妹妹?”
孟千笑了笑:“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
姜岑回了个笑:“要什么,茉莉是吗?有的。”
“给我包一束。”孟千说。
等候姜岑包花的期间,她靠在柜台边环视花店内的装饰,视线在冷质的灯和泛着光的钢琴上停留了一会儿,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要卡片吗?”姜岑问。
“要的。”孟千跟过去,“给我吧,我自己写。”
姜岑点点头,把卡片给她,笔就在柜台一侧。
“这个字……”孟千俯下身,视线定在上面熟悉的字样,笑了下,“是慕清予的?”
“对,她写的,我印了下来。不过——”姜岑看她,“你认识慕清予?”
“认识啊,我们是同班同学,在我搬出去之前还是室友呢。最近也一直都一起在图书馆学习。”
孟千写下几个字,放下笔,“她没和你提起过我?”
姜岑只笑笑,答案不言而喻。
女生耸耸肩,看不出生气或失落的样子,往下弯了一瞬的表情像是在说她就知道。
“也正常,她那人本身就不喜欢说这些。就像,学校里谁也不知道致玫瑰花店的老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