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阳光普照,连一丝风都没有,让人感觉出几分暖意。
军医给裴旭背上的刀伤换好药,盯着他肩膀处的箭伤良久,只得浇了烧酒上去,用烧红的薄刃剜去已经黑紫的腐肉,敷上一层普通的解毒药粉,重新裹紧,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狗日的匈奴人,往箭头涂这种万分难解、效果奇慢的毒药意欲何为,既不能见血封喉,价钱又贵。难道是故意折磨他们大帅,让他每日半夜活活疼死不成。
军营中已经没有麻沸散,裴旭额头的冷汗一层层渗出,他却只紧紧的抿着唇,没有喊叫一声。
正午时分,李冬白率领着她的千人队,终于来到居延城外。
听到回报的裴旭奔跑着上了城楼,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本来就毫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几分。
他的双手上满是冻疮和裂开的小血口,紧紧的握在城楼垛口处,又渗出了血迹。
下面的李冬白朝上一望,仰起头笑嘻嘻的和他打了个招呼。
裴旭一愣,本来紧握的双手忽然放松了些许。他看着队伍后面押送物资的长车队,忙下令放吊桥。
裴家军不少人和李冬白也算是老相识,他们大呼小叫着喊:“李大侠给咱们送东西来了,援兵来了!”
虽然他们心里有些纳闷这援军的数量也太少了点儿,不过有总比没有好,看着那长长的车队,起码肚子能填饱了。
谁知吊桥还没有完全放下,地面上就传来轰隆轰隆的震动,那是铁骑齐奔的气势。
裴家军将士忙一边护着下面的队伍进城,一边心里骂娘。
完了,看这架势,匈奴人是故意放李大侠他们进来的,要把他们来个瓮中捉鳖,一锅炖了。
几个老将想想李冬白的身份,不由得都直嘬牙花子,空空的肚子更疼了。
李冬白的队伍堪堪进城,莫敦可汗率领的两万大军已经赶到。
裴家军看着下面数不清的人头,又看看李冬白,都有些头皮发麻。
只是李冬白依旧裹紧了大氅,笑嘻嘻的不说话,她身旁的护卫只吩咐他们赶紧轮班吃饭去。
将士们面面相觑,眼巴巴的看着自家大帅也不说话,只陪着李冬白一起站到了城楼高处。
怎么着做饱死鬼也比做饿死鬼强,吃饱了说不定还能多杀几个匈奴人,大家生死与共,还是先赶紧分批吃东西去。
年轻的副将以前虽然未见过李冬白,却早就听过她的的传说。他紧紧的跟在裴旭的身后,仔细地偷偷打量李冬白,心里越发纳闷,这和传说中的也不一样啊。
李冬白除了拍了拍裴旭未受伤的肩膀,往他嘴里塞了颗药丸子,全程都没有说话,两人一同站在高处,往下俯瞰。
莫敦可汗骑马居中,身后跟着一队护卫,左边是大漠的巴图尔,约三十余人,均腰缠金带;右侧是夜巫堃,有近百人,都臂裹红巾。
两个方阵服饰殊异,泾渭分明。其他的匈奴士兵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他们。
莫敦打马出列,抬头看向城墙内的裴旭和李冬白。
“尊敬的大梁太后、裴柱国,二十四年前,你们参与了与我们铁弗部的战争,用恶毒的计谋,致使我的部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如今,我们匈奴各部卷土重来,必定会以大梁的血,洗刷过去的耻辱!
我莫敦在此立誓,将和我的巴图尔和夜巫堃,率领匈奴的勇士们,把大梁的一切践踏成肉泥!
我将杀光你们的男人,掠夺你们的女人,奴役你们的孩子,让汉人世世代代做最卑贱的奴隶,血债血偿!”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匈奴人已经摩拳擦掌的高呼起来:“抓住大梁太后,杀死大梁战神,以牙还牙,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在匈奴人兴奋的浪潮中,莫敦左后侧离他最近的巴图尔砰的落马,摔到了地上。
队伍马上出现了一阵骚动,几匹战马立刻围到了莫敦周围。
“可汗,帖木尔将军死了!”
莫敦看看倒地的爱将,又扭头看回城墙之上。
这个距离远在弓箭射程之外,帖木尔的身上也没有箭头。
“裴旭!不管你用了什么妖法,都别想虚张声势,吓退我们。
你的毒已经深入脏腑,神仙也难救,如今强撑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实话告诉你,我的精锐已经把这里包围,你没有任何援兵。
识相的,就赶紧投降,把太后交给我们,免得惹怒我的士兵,让她连太后的体面都保不住!”
砰的一声,右侧最雄壮的夜巫堃,如铁塔一般倾倒,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战马嘶鸣,引发了更大的混乱。
将领们呼喝着,才将骚乱平息下去。
莫敦被护着又后退了三十步,被重重盾牌挡住。他警惕的看向四周,斥候们已经检查完毕,根本没有任何人在附近。
他死死的盯着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冬白,眼神里起了深深的忌惮之意。
看着匈奴人放完狠话,接着就死了两员大将,本来心里正在骂娘的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