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府是嘉陵江、惜河千百年冲击下形成的平原地带。其形狭长如带,其上古木森森,故此有“天君玉带”的美称。
五百多年前,惜河泛滥,滔天洪水裹挟无数的沙土泥石往河间而去。待河水退却,河间变得满目疮痍,露出水面的土地变成两头尖的纺锤形状。失去家园田舍的百姓舍不得这片肥沃的土地,强忍心酸,重建家园。不过十来年的时间,这里重新焕发了生机,树木葱茏、作物茂盛,阡陌纵横、屋舍绵延。有好事的文人于是又给这个地方起了个“玉女金梭”的别号。
在这个“金梭”的尾端,靠近惜河的地方,住着一个神秘的家族。这个家族也有些历史了,据说大越开朝的时候,这家人就住在了这里。这个姓范的家族据说很有钱,靠惜河边占了很大一片土地居住着。他们不跟左邻右舍来往,不跟地方乡绅套近乎,就是地方官府他们也是爱搭不理的。据有人传,隔壁县的谢家想跟范家来往,被范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谢家落了个老大的没脸。
从前,还有好奇心重的乡民隔着连绵的屋舍往范家里头窥视,这些乡民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死的死,重病的重病,乡人引为邪异,就再也没有人敢窥视范家了。
“噢?如此奇怪,地方官府也不知道其究竟吗?”
听罢蕊儿的叙述,瑰月顿住步子,好奇地问。
“不知道!”蕊儿一五一十地答道:“无论是河间府衙还是当地乡民,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就是接近范家的时候,总有一种森寒之感,让人想马上逃离!”
“这么邪门?!”
“是啊!其实,先帝在时,曾秘密派人前去河间,伺机探查范家情况,可这些人……要么没有回来,就是回来了,也是神情恍惚,没有探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瑰月挑眉,乾泰皇帝实则跟前面的君主大为不同,他算是有些远见和手段的君主了。他的人探测范家居然无功而返,他还能容忍在他的治下有这么个不确定的地方吗?
“那先帝他……没有进一步的举措吗?”
无奈朝李姑娘笑笑,蕊儿摊手。
“天下纷扰,先帝要顾及的事情很多,且范家很低调,并未在地方滋事,先帝也不好用强的!”
这倒是!瑰月重新迈步,唇边勾着一抹浅笑。
“是啊,皇帝也不能莫名其妙就抄了人家的家啊!”
两人默默往前走着,蕊儿谨守礼仪,始终落后瑰月半步。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的!”蕊儿抬眼,觑了瑰月一眼,见姑娘表情沉重,不由开解道:“他们往各大世家、地方势力派了人,这些人并不是一块铁板,也偶尔有人办事失败,被我们逮到,他们为了保命,多有投靠。还有牛妈妈,他们给我们提供了不少关于范家的情报。”
“噢——”瑰月拖长尾音,看着蕊儿。这个蕊儿看来不止是个简单保护她的侍卫,而是知晓很多绝密的重要人物吧!
面对李姑娘不作掩饰的审视,蕊儿毫不慌张,细细道来。
范家,准确来说,应该叫文家。
一百多年前,金梭尾这个地方,生活的还是文、张、王三姓人,张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生女儿,虽然都是些美貌非凡的女儿,可是姑娘总是要嫁人的,这导致张家人口越来越少;王家恰恰相反,总生儿子,可这家的儿子脾气急躁、暴戾,经常一言不合就与人械斗,动辄就有人丧命,所以,王家的人口也不丰;只有文家,子嗣相对多一些,且这一家的男孩子都能文能武,又擅谋略。久而久之,金梭尾这个地方,渐渐就是文家人说了算的。
在文家的领导下,这个大家族越来越富有,他们就筑起高墙,广建屋舍,隔断了外人探寻的目光,三姓杂居的大家族在巨大院子里的情形,外人就再也不知道了。人们只看到他们族中,每年都会往外面派出色的男女,并不知道去往何方又干些什么。留在院子里的人依然关起门来过日子,若是有不长眼的外人想窥视院里的情形,必然落个不好的下场。
南楚仁王末年,文家一举得了对双胞胎,就是文重与文种。这在当时是静悄悄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文重后来成为大越开国帝君的重臣,正是此人献的美人计,使南楚烈王荒淫怠政,最终丢了江山。因为这样的大功,越帝很看重文重,曾立下“姬氏与文氏共天下”的誓言。当然,这誓言实现的方式就是文家的女儿可入大越后宫,做与皇帝并肩的皇后。不管,姬家最后到底有没有兑现诺言,反正老百姓认为是文重的智计深远,才为文家挣下这永为后族的殊荣。
常言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按说,文重有功社稷,当然要惠及河间整个家族,可是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情不但不是这样发展,反而是两兄弟就此反目成仇。这真是奇哉怪也!
留在河间的文种转身就将整个家族的姓氏改为范,且再也不与镐京中的文重来往。
这些事,虽然隐晦,还是有些当时的左邻右居知道一些内情,可当河间的金梭尾彻底改姓“范”之后,当真变成与世隔绝,完全不与外人来往。好在他们家似乎很有钱,族中子弟不事耕种劳作,也能在那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