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号蓝星，北城疗养院。
    裴嘉坐在轮椅上同前来看望她的武越，来到了直播监控室。
    这间直播室有一百多平大小，正面是身处在民国时期顾森他们的直播间，侧面是他们在疗养院的监控画面。
    十多个穿着军服的年轻人坐在电脑前，一边盯着电脑，一边人手做着记录。
    “这里建了很多年了，大家的一举一动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挺好。”
    武越看了一眼打不起精神的裴嘉，怅然道，“你比我做的好，你保护了那个少年，那些足以让所有人称赞的事，你还为什么这么消极……为什么不配合医生做康复训练？”
    裴嘉抬起头，扯了几下嘴，木然地看了一眼武越，又将目光投向屏幕，已经齐肩的头发，随着动作，发尾变得凌乱起来。
    “没有消极，只是觉得心空了，再等等我……”
    ——
    8月3日是个特别的日子，在这一天，黑省的本子部队退居到了鲜边半岛。本子部队建立的防疫所在当日被第八路军围了起来。
    [龙国观众：那个在东北的本子天命人呢？国际版有人吗！]
    [龙国观众：你去下一个行不行？他没撤退，人还在东北，混到了群众当中。]
    [龙国观众：赶紧来个人口大普查，我可不想本子的血脉染指龙国。]
    “顾师长，您要进去吗？”
    “他们搬炸药还有木炭是做什么？”顾森指着一群穿戴防护服的士兵。
    “营长说里面有细菌，让我们等他们上来后毁了这里。”
    “让他们停下，搬走炸弹。你去跟几个首长说，这里我会处理。”
    顾森在原世是去过731部队原址的，他觉得人的下限，人的暴虐残忍，都能被本子人刷新。
    他很怀疑他们的血是冷的，他们的心是空的。他们不像个人，他们的行为是连野兽都不如。
    顾森拉上口罩，作势要进去，在门口直接被守卫拦了下来。
    守卫很年轻，双眼红肿，稚嫩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和愤怒。
    “师长，你还是不要进去了，里面……”
    [龙国观众：……不是我想的那样吧……]
    [龙国观众：不是有人一直跟着那些防疫员吗？]
    不待顾森询问，他的警卫员拿出一叠从第八路军首长那取来的照片。
    “里面不只有龙国人，还有鲜边人，更多的是一些动物的尸体，师长，大部分人都活着……几乎每个人缺少了部分器官，有些人还被安上了动物的……”
    警卫员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又说了首长们的打算，这些照片明天会出现在报纸上。
    “我知道了。”顾森低头看向手上的照片，见过残肢见过尸体的他，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他就在防疫所的门口蹲下来，他没有走进去的勇气了。
    [龙国观众：还好他没进去，连珏他……]
    [龙国观众：一时忘掉了他，他的直播间还能看吗？]
    [龙国观众：黑屏了，只截到一张。]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全身腐烂的人，还活着。
    兴安岭的风，是成片成片的，压弯了树枝，也压低了人的脊梁。
    被包裹在防护服的连珏，在上来的那一刻，颤抖着给自己打了针镇定剂。
    “连主任，您还好吗？”
    “……”
    回答士兵的是沉默。
    连珏看到蹲在门口的顾森，踉跄地走过去。他蹲着身，神情呆愣，额头的青筋隐现，“顾森啊，他们想要死，我该怎么做啊……”
    “也可以活，活着生不如死，那还是帮助他们死？还是生……生还是死……”
    语无伦次的他，不像个合格的医生。
    “你说，生还是死！”
    [龙国观众：死……]
    [龙国观众：成全吧……]
    顾森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布满血丝的眼睛眨了几下，说出来的话带着坚定，“活，先保住，苟活也得支撑到胜利的那一天。”
    “嗯。”连珏抓抓头发，吐了几口气，转身往门内走去。
    “我去帮你！”
    “别来，你别来，这里交给我，你……继续你的任务吧！”
    ……
    1938年8月4日6时，那是个不平静的早晨。数支游行队伍，出现在各个城市的主街上。游行的人群里不单单只有青年学生。
    这一次，恍若一场静默的祭奠仪式。没有呐喊，没有哭嚎。
    “不不不，这些照片我有备份，我就是要让它洒满整个世界！”
    “太过血腥，太过反人类？好伙计，这些已经是……喂，喂，别挂断！”
    “钱，不缺钱，加印！”
    历史的真相不该被收藏，它也不该被遗忘。
    ——
    “裴嘉，大家现在也需要你！”